“你这是夸奖吗?”楚括道。
他还盯着池柳的手,案板上,面团在他手中变得越来越光滑柔软,团成一团竟有些可爱。池柳将那一小团面扣在盆里,又开始准备桂花酥的内陷。
“顾悬环喜欢甜一点的,我多放点糖吧。”
灶台的蒸锅上冒着热气,池柳掀开最顶上一层,屋子里顿时溢满豆香,是他蒸的红豆,要做豆沙的。
这边豆馅做了一半,那边鱼汤煮好了,池柳擦擦手,忙将切好的葱花撒进去,奶白的鱼汤与碧绿的葱花相映成趣,鲜香味道可想而知。
“帮我把蒸锅里的咸肉饭端出来吧,我腾不开手。”池柳恨不得长了三头六臂,为了早点让顾悬环吃上饭,几道菜一齐开工。楚括一边像个小跟班似的被大厨指挥着,一边想这汇福楼应该聘请池柳来当厨子,这几道菜做得真的很有水平。
“嘶。”一掀开蒸锅盖,锅气直窜上来,烫得要命。楚括果真毫无经验,不知要避一避。
“没事吧?”池柳百忙之中抬头问道,楚括揉了揉被烫红的指尖,朝他摇摇头。
咸肉蒸饭简单易做,味道却浓烈,米饭浸润着油脂,颗粒分明,上面铺好的咸肉肥瘦相间,瘦肉色泽鲜亮,肥肉如同一块透光的玛瑙。
楚括不争气地喉结微动,吞咽了一下。
不过他想了想自己刚练就一点的腹部线条,决定还是牺牲食欲,如今的体格照自己之前的审美标准已经有六七分相似了,可不能前功尽弃。
楚括一边将这些菜装进食盒,一边问:“你做的这些会不会太重油了一点,师妹大病初愈,万一不能吃怎么办?”
池柳原本正在专心捏花朵形状,听了这话,他手中还拿着胖胖的面团花朵,不由愣住:“是啊,万一不能吃怎么办?可是这都是我的拿手好菜。”
……所以一股脑展示出来吗?楚括想笑,他刚刚就发现了,装鱼汤的碗上画着鸳鸯,蒸饭的咸肉被切成心形,就连整个食盒上都装饰着冬日难寻的鲜花。
“你怎么对师妹这么上心?”楚括来到面案前,看那一朵朵自池柳手中诞生的精致小花,他终于迟钝地了悟,“池柳,其实你喜欢的是顾悬环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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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池柳低着头目不斜视地捏面团,耳朵却不由红起来,嘴巴还不饶人,“没想到傻子也开窍了。”
“原来如此,”楚括惯性地分析,“师妹平时呆呆的,但是也挺可爱,你是从什么时候……等等,你说谁傻呢?”
“你呀。”池柳捏完最后一朵小花,涂上桂花蜜,将它们放进烤炉,大功告成般拍了拍手,“要不是趁着醉酒,你和白烟尘能墨迹到地老天荒,像你这样心野的男子,不抓紧心仪之人,我只怕你以后委屈下嫁都还会被主家嫌弃,不得不学着洗衣做饭伺候人,我可不想你到时天天来找我哭诉。”
“怎么可能……”楚括说着,觉得池柳描绘的图景着实吓人了些,如果真是那样,岂是一个凄惨可以概括?
抓紧心仪之人吗?在心底反复品味池柳这句之后,楚括不免有些心动。
他才不是害怕自己将来没人要,只是,看池柳刚刚忙碌做饭的样子,虽然很累,但是心底好像很充实快乐,毕竟这些都是为了喜欢的人做的。
楚括想,自己能为白烟尘做些什么呢?
浓郁的香甜气息随着热气一齐充溢了后厨,桂花酥出锅了。虽然已是深夜,但好在顾宅与汇福楼相隔不算太远,楚括和池柳匆忙穿好外衫,提着食盒赶往顾家。
夜间又下起小雪,待敲开门,两人头顶都覆了一层冰晶似的雪粒,白烟尘微微惊讶,只道:“我说师妹好了是为了让你们睡个安稳觉,怎么大半夜的又折腾来?”
“快进屋。”
顾悬环的卧房被火盆烘得暖融融的,池柳很是雀跃,从外袍里拿出被他保护一路的食盒,他身上虽然被风雪沾湿,食盒还是干燥的。
“我亲自做了点吃的,给师妹补补身子。”池柳探头看去。却见里间卧房遮着床帘,隐约见顾悬环躺在床上。
白烟尘道:“不巧,师妹刚吃了点肉粥,洗了澡,现下睡了。”
“啊。”池柳听闻也不觉失望,将食盒搁在桌上,“那就明早热了给她吃。”
少年眼中有些羞怯,亦有些兴致盎然,悄声问:“我能去看看她吗?”
“你去便是。”白烟尘只道朋友之间何必那么拘礼。
待池柳蹑手蹑脚去了里间卧房,白烟尘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楚括,他穿着白色的呢绒披风,领子上的毛毛将他本有几分冷意的气质中和了许多,像什么呢?
楚括看着她,目光润润地不说话,他头发上的雪花融了,星星点点的水滴折射着屋内的暖光,睫毛上也有融化了的雪粒。
唔,有几分姿色。
白烟尘心情不错,笑道:“冷不冷?池柳惦记师妹,你没什么事,倒也陪他大半夜瞎折腾?”
“谁说我没事?”楚括终于开口,朝白烟尘招招手,“你过来。”
“干嘛?”白烟尘莫名走过去,早见他另一只手遮遮掩掩地藏于披风后,直接便要伸手去捉,“有什么猫腻?”
“哎,别抢。”楚括怕痒,笑得躲开,他将手从披风下伸出来,掌心里托着一个小布包,“给你的,拆开看看。”
“神神秘秘的。”白烟尘抬眼看他的眼神,又低头扯那系得并不结实的油布。
随着布料滑落,一只白胖的小兔子趴在楚括手中。小兔子散发着甜甜的奶香味,不说惟妙惟肖,起码算是能勉强看出,只不过,楚括好像怕她一块糕点吃不饱似的,这兔子已经胖得像个球了。
“可能……有点不好看。”楚括指尖微收,好似不太自在,却还是看向白烟尘的眼睛,“我第一次做,你要不要尝尝?”
呼星召鬼歆杯盘
白烟尘的目光从他的眼睛缓缓移到他说话时不断开合的嘴巴上, 楚括看她的样子,觉得她想吃的似乎不是自己手中的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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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楚括眉梢微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几分明知故问, 毕竟上辈子喜欢他的女孩不少, 这样看着他出神的目光他自然见过。
从前楚括不觉得什么, 但如今对象换成了白烟尘, 心底倒有几分欣然,楚括忍不住逗她:“你这样盯着我的脸, 可不能白看。”
“我想想……”,他还没想好说辞, 眼前的女孩却忽然抬起手, 在他惊诧的注视下,指尖蹭过嘴角, 一触即分。
“沾到了。”白烟尘微微偏头,垂眸盯着唇角那处,颇为认真道:“你嘴边沾上了酥皮,是不是背着我偷吃?”
“怎么可能?”楚括脸色倏地红起来, 连忙抬手蹭了蹭,窘迫道, “我出门前明明照过镜子, 不可能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