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雪已经停了,但因为有风不断刮起地上的雪粒,就好像还在下雪一般,人们呼出的空气凝成白雾,楚括顿了顿,轻笑:“没什么事。”

他伸手将白烟尘被风吹乱的鬓发拂至耳后:“想看看你。”

白烟尘一怔,楚括身量高挑,靠过来时微微俯身,是个环抱的姿势,他身上因在外面冻久了,满是冬日的凛冽气息,随着他的动作,寒意扑面而来,仿佛侵入了她的领地。

白烟尘恍然想起来,在楚括原来的世界里,男女地位是不同的。

这是他本来的一面吗?面对女子,他本应是更主动的一方?

……但只是撩头发的话会不会有点太纯情了。

她觉得有趣,在楚括将要收回手去的时候忽然将其直接握住。

楚括的手骨肉匀称,指尖冻得发红,白烟尘指腹轻轻摩挲,融化了刚落在手背的细雪,又将冰凉的指尖拢在掌心:“等这么久不冷吗?下次直接敲门进来便是,我难道还会把你关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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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楚括微怔地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她笑意更深:“或者直接喊我,我就出来了。”

“也……也没,我不冷。”楚括说着,白烟尘感觉手心微微刺痒,是他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抬动,划过掌纹。

好像是暖一点了。

“师妹病情不稳,我还要再照顾几天。”白烟尘说着,手指稍稍用力捏了一下,叮嘱道,“你在客栈好好待着,别总来回跑了,不然我也不放心。”

西境如今动荡,难保不会出什么事,而顾家近日来往吊唁的亲朋不少,也没有多余客房安置他和池柳,所以白烟尘便在楚括匕首上加固了禁制,让他少出门。

楚括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手腕颤了一下,烫着了一般抽回来。

“听到没?”白烟尘向他确认。

被少女盯着,楚括敷衍点头:“知道了。”

他庆幸现在是冬天,就算脸红也只会被认为是风吹的。可是再看白烟尘,即使刚刚那般暧昧地拉着他的手,可脸上眼中都无波无澜。

她怎么做这种事这么自然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括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输了。

他似是为了找回面子一般敲敲腰间匕首,道:“不用替我担心,这几日我的技艺又精进不少,再加上你的禁制,应该没什么问题,你……”

话音到这略有迟疑,适时刮起一阵北风,雪粒如轻烟薄雾随风铺展,风刮起两人青丝缠绕,白烟尘静静地等着。

在如盐粒碰撞般的簌簌声中,迟疑的话也仿佛有了遮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早点回来。”

楚括说完这句话就跑了,白烟尘一句“送他回去”都没说得出口,看得出来他走得很急。

白烟尘一直看着楚括背影消失才回屋去。

她到厨房按大夫的嘱咐给师妹煎药,可是,等药都煮好了,她还有些出神。

白烟尘想……所以楚括巴巴地跑来,又等在外面那么久,就是因为想见我、想说一句“早点回来”?

他怎么这么有趣。连日的低郁心情都好像因此变得轻快不少,白烟尘心说楚括这人,脑子里想着什么,一个忍不住就要说出来,这般直白的确不像本地小郎君。

她看惯了男子委婉含蓄、百转千回,却觉得像他这样也挺好,心思都写在脸上,又长了嘴,省去彼此很多猜测的时间。

实在不行就哄他喝点酒,肯定什么都招了。

白烟尘忍不住想笑,这样的人,之前却要扮演别人,憋坏了吧?

……

另一边,楚括回到客栈,却见房间里一片狼藉,他登时心下一紧,抬手悄悄按在腰间匕首上。

杂乱桌椅上堆满了他们的行李物品,就像被贼彻底翻了一遍似的。

楚括粗粗扫了一眼,不知丢了什么,也不知那贼人是否还在,忽然,床幔晃动,其后显出一个粗壮无比的人影轮廓!

楚括倒抽一口凉气,猛然抽出匕首向那人刺去!

噗呲一声,匕首没入那人胸口,触感令楚括一顿,适时那人尖叫起来,床幔掀开,竟然露出了池柳的脸。

楚括也差点尖叫了,池柳高高盘着发髻,脸上涂抹脂粉,眼睛变大了不止一倍,他的身材也不知为何变得丰满起来,胸口鼓鼓囊囊地隆起。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楚括的匕首深深没入池柳的胸口!

救命啊……楚括手一软,不受控制地将刀拔出,衣料被撕裂,一颗受伤的苹果掉落在地,骨碌碌滚到楚括脚下。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楚括怀疑池柳也被那什么木给寄生了。

池柳皱着眉,忙又把苹果捡起来塞回领口:“我要去市里把值钱的东西都当掉。”

“一个男子拿着那么多银两太危险了,所以我要假装成女人。”他说着。

楚括忍不住道:“你扮得一点都不像,再说,为什么忽然要当掉东西?”

池柳神情沮丧:“顾悬环的病一直没好,肯定是因为那些大夫都是庸医,我要请最贵的大夫来给她诊治。”

他化着妆,纵然恹恹不乐却仍显得有些滑稽,但楚括却不觉好笑。

他拍拍池柳肩膀,安慰道:“别急,师妹总会好的,这些钱你先收好,等她好了我们还要一起游历呢,有你用钱的地方。”

是的,总会好的。楚括这般想着,池柳也终于不再折腾,悄悄抹掉眼角的泪。

二人便这般在杂乱之间席地而坐,谁都没有看到,窗外有寒鸦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