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1)

欲沉沦 完颜异呼寒矢 1711 字 1个月前

只是日后与完颜琼一伙人汇合,便会生出几分变数,无论如何,还是提早吩咐下去得好。

北鹤虽知这话不该说,只是几次压抑不下,还是直白道:“主子此番是否太过纵着公主了。”

沈烈不觉冒犯,只淡淡道:“她既自有考量,这些小事上,由着她去又何妨。”

北鹤皱眉,“一次无妨,两次也无妨,但若主子次次如此,长此以往,当真不怕有朝一日握不住她这颗棋吗?”

郑婉不是随遇而安的知足者,她是选定了地方便扎根深种的莬丝花。

如今种种,都表明她根本不会甘心只当随人调配的棋。

更大的棋局,她觊觎已久。

沈烈垂眸,没停下手中的东西,只是懒懒点头,随口接道:“世道从来如此,众人眼中女子合该安分守己,不该觊觎,不该图谋,给什么运道,便该接受什么运道。她生来反骨,你心有不虞,也算平常。”

日光袅袅,他目光似有墨色,一层层淡开,剥露出一闪而过的一点波澜,“但北鹤,她若生来一副男儿身,你可仍会如今日一般态度?”

他此言奇怪,有种别样的锐利。

北鹤一噎。

“你我不必说太远,且就瞧瞧这军营里。”

“各人各色,不尽相同。”青年漫不经心地往下说,“隐忍谦卑也好,嚣张跋扈也罢,总能得人一点青眼。素来军营用人不拘一格,即便许多身上背着案子的人来了,只要能混出几分本事,过往便也如过眼云烟,算不得什么。男人即便是坏到了骨子里,有那一点野心与算计作衬,仍能叫人称一声枭雄。是危险,是忌惮,但无人心觉不齿。再不公的世道,男子的路,总比女人多那么一条。”

“即便只看我走过的这条路,于她,甚至都已是遥不可及。我或许从来为人看轻,却仍有剑有兵,得此为傍身之本,即便旁人打压,也尚有还手之力。”

“若能选,你所认为的我的步步筹谋,千难万险,在她眼里,其实已是上上签。”

“她或许的确贪得无厌,汲汲营营,但归根结底,我们其实是一般无二的人。她的选择,她的挣扎,她的觊觎,皆是我曾经切肤之感。”

郑婉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儿女。

相反,她颇有心术,罔顾善恶。

她也并非无所不能的狠角色,没有惊天动地搅动风云的本事。

走到今日,她凭的是攀附他人,借机行事。

其实她在他面前,也从未遮掩否认过自己身上的劣性。

但一切微不足道的时机总能被她牢牢攥在手中。

即便能行的路屈指可数,也总能被她偷出几分宽豁。

这样看似不堪一击,甚至称不上善良的人,偏偏坚韧无比。

仿佛只要她想,即便身前挡着牢不可破的高山,也能被她锲而不舍地钻出一条缝隙借此栖身。

沈烈自然详知她的过往。

静观过这么烂,这么长的一条路,眼瞧过她的步子艰难,但不曾退疑。

抛开不对等的外表,她其实是比他要更强硬的人。

于是她身上的一切,他都觉天机巧夺,难以添改。

“能做她的机会,”青年转眸看向小小的身影,似乎一笑,“我心甘情愿。”

077在下不是哑巴

北鹤静默片刻,心中也隐约自觉松解,低眸道:“属下明白了。”

太过相似的人待在一起,本就难逃困局。

或许从猎场出箭的那一刻开始,沈烈便已无法将她单纯看作一颗棋。

往后种种,不过是一路于崖边自坠的无法控制罢了。

跟了沈烈这么多年,他其实从来如此。

要什么就去争,求什么便去换。

前路茫茫,他不做引路人,不求终点胜,每一步只听凭自身。

纵使回头复望,他也的确全无不甘。

···

一行人整队待备,方到了晚间,便见地平线处浩浩荡荡的军队接近了来。

沈烈站于最前,几个校尉依次在他身后排开,准备与完颜琼会面。

郑婉眼神左右跳了个来回,略一斟酌,也摇着扇子,颇为懒散地走到校尉那一排,在呼寒矢身边站定。

呼寒矢见吴安凑近了来,表情还是不大痛快。

不想那吴安在他身旁一柄折扇摇得风生水起,半点也不忌讳着旁人。

他压抑再三,还是阴声道:“你小子给我记住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站好了,闭上你那张嘴,别他妈给少主丢人现眼。”

吴安闻言动作一顿,颇为疑惑地转头看他,抬手将折扇啪得一合,拿着扇柄略微一转,虚虚指向自己,“我?”

呼寒矢看他这副骚包模样就来气,便剜了他一眼,“不是你还能是谁。”

吴安略一耸肩,破天荒地是没回嘴,“好吧。”

大军行到了近前,郑婉依言站在沈烈后面,悄悄扒头看不远处行近来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