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空旷的田地，“但得像地老鼠掏洞，得又稳又悄默声，不能有半点响动。”

第127章 干了！

三人立刻看向他，眼神复杂，既有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又有更大的疑惑与惊惧。

王向阳没看她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沟壑和田埂，继续低声道：“靠村里娘们零碎换，嘴杂，眼也多，七嘴八舌，容易漏风。要弄，就得找‘一口吞’的，利索，干净，不留手尾。”

“啥叫‘一口吞’？”林瑶瑶小声问，声音发紧。

“就是有能耐、有胆量一下吃下你们所有货，而且手里有你们最需要的东西的人。”孙菲菲替丈夫解释，脸上却写满了巨大的担忧和不赞同，“向阳，这太险了！刚才差点就...”

“我知道险。”王向阳看了眼媳妇，眼神里有着安抚，但更多的是决断，“但昭昭妹子她们缺的不是零碎鸡蛋，是能应急的‘大件’，是能关键时刻保命的粮票、油票，甚至是……钱。”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我认识一个人，在邻县农机站开拖拉机的。他舅是县里国营饭店的采买，路子广，常帮人牵线换紧俏东西，只抽点辛苦费。这人讲规矩，只做熟客，嘴严得像焊死的铁桶。”

宋昭昭的心又被吊了起来，但警惕性达到了顶点：“可靠吗？向阳哥。我是说，绝对可靠吗？”

“我救过他爹的命。”王向阳言简意赅，语气沉重，“欠着大人情。我开口，他应该会接。但规矩得按他的来，半点不能差。”

“什么规矩？”宋昭昭追问，每一个字都掂量着。

“时间、地点他定。只和我一个人对接。你们绝对不能露面。东西成色他验，价他开，不还价。成，就拿东西走；不成，原路拿回，两不相欠，就当没见过。”

条件苛刻，但听起来确实专业且最大程度规避了风险。

宋昭昭迅速权衡利弊：布料压在手里的确是个隐患，夜长梦多，若能换成更硬通的全国粮票或少量现金，对未来应急至关重要，可能是救命的。

她看向张欣欣和林瑶瑶，两人眼中也满是挣扎和一丝孤注一掷的渴望。

“干了！”宋昭昭一咬牙，“但向阳哥，安全第一。一旦你觉得有任何不对劲，哪怕只是一点点疑心，立刻撤，东西我们可以不要！绝不能把你搭进去！”

王向阳点点头，眼神沉稳：“我心里有数。等我消息。”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事，烂肚子里，对谁都别提，包括你们觉得最可靠的人。”

"时间不早了，咱们得赶紧散了，各自回去，别扎堆。"王向阳看了看偏西的日头，提醒道，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憨厚。

五人匆匆收拾好东西，沿着不同的田埂小路往山下走。

宋昭昭特意落在最后，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再没有其他人影，才加快脚步跟上队伍。

他们刚离开不久，那片茂密的树丛后，刘红霞阴沉着脸走出来，眼神怨毒地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该死的宋昭昭！贱骨头！竟敢冒充我的名字！还红霞映日？！我呸！"她气得胸口发闷，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一边走一边狠狠地踢着路上的石子，仿佛那石子就是宋昭昭的脸。

转过一个偏僻的弯口时，她只顾着生气，没看路，突然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第128章 现在有人花钱让我盯着你！

“哎哟！”刘红霞疼得叫出声，抬头就要骂人，却猛地撞进一双帽檐下的眼睛。那眼神又深又冷，没什么情绪，却让她瞬间打了个寒颤，到嘴边的脏话全噎了回去。

树影底下，这男人不知站了多久。他双手插兜，姿态看着懒散，却莫名透出一股阴冷的压力。

“走路不长眼啊？”刘红霞强撑着骂了一句，心里却发虚，脚悄悄往后挪了半步。

男人根本不接她的话，只微微偏过头，目光投向宋昭昭她们离开的小路。帽檐底下，他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

刘红霞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人不像村里的，也不像过路的旧劳动布外套洗得发白，脚上的皮鞋却擦得锃亮，款式也少见。

“有件事，要你帮忙。”男人声音低沉，冷冰冰的，不容商量。

刘红霞更警惕了，又退半步：“我凭什么帮你？又不认识你！”

男人像没听见，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崭新的十块钱在他指间格外扎眼。

他晃了晃票子，语气还是平的：“很简单。以后每周三下午，把那个叫宋昭昭的女知青去了哪、见了谁、说了什么特别的话，都记下来，塞进村口往东第三棵老槐树的树洞里。每次，都给这个数。”

刘红霞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张大团结，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

十块钱！这相当于她好几个月的工分钱！能买多少好东西！能在姐妹面前威风多久！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啥要盯着宋昭昭？”她声音发抖，不知道是怕还是激动。

帽檐下的嘴角似乎讥诮地一挑：“不该问的别问。”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压低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胁，"你只需要回答，做，还是不做？"

刘红霞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气息看得心里发毛，但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大团结，再想到宋昭昭刚才那副“得意”的嘴脸，一股强烈的嫉妒和怨恨混合着贪欲涌上心头。

她咬咬牙，几乎是抢一般抓过那张钱，塞进自己口袋，声音发狠："我、我做......"

“"很好。"男人似乎很满意，又递过一张折叠的小纸条，"这是第一次的要求。看清楚，记牢，然后烧掉。"他顿了顿，声音更冷，"记住，若是走漏半点风声，或者耍花样......后果，你绝对不想知道。"

他话没说完，但刘红霞已经明白其中的威胁。她捏紧口袋里簇新的纸币，既害怕又兴奋，身体微微发抖。

男人不再多言，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快步离开，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小路尽头。

刘红霞愣在原地，直到人影彻底不见，才像醒过来似的猛拍胸口，大口喘气。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纸条，又摸摸口袋里的钱，心里惊怕交加，却窜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宋昭昭！叫你装！叫你出风头！现在有人花钱让我盯着你！活该！

第129章 最近风声很紧，晚上，少出门

她展开纸条，快速浏览着上面简短的要求，眼神越来越亮，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

两天后，王向阳通过孙菲菲传来消息，对方同意见面，时间定在三天后的深夜，地点是邻县一个废弃的河滩砖窑。

对方只要的确良布，可以用全国粮票和少量现金换。

这三天，宋昭昭度日如年，心里像揣着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既期待又充满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