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声音破碎得不成调,"你对我好...娶我...都只是为了...为了那个城市户口......"
哥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白衬衫的衣领,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现在才想明白?可惜,已经太晚了。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一切了,你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宋昭昭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坐在地上,冰冷的地板寒意刺骨。
两年的婚姻,无数个日夜的耳鬓厮磨,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精心设计、步步为营的骗局!
哥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件失去利用价值的垃圾,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别摆出那副可怜相。看在你这两年还算‘听话’的份上,给你留点体面。这房子是我的,存款是我的,工作关系也在我手里,你什么都带不走。"
画面突然剧烈地扭曲、变幻,像是老旧的电视失去了信号。
另一个场景硬生生切入那天他下班回家,推开门,竟看见哥哥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地坐在他家那张旧沙发上,手里还晃着一杯不知从哪弄来的洋酒,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弟妹去买菜了?还没回来?"哥哥眼尾那颗泪痣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漠的光泽,"正好,跟你说点正事。老宋家那边,最近有批紧俏的钢材指标下来了,你老丈人虽然要退了,但这最后一把......"
接下来那些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的话,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猛地钻进沈清觉的耳朵里,盘踞在他的脑海,嘶嘶地吐着信子。
哥哥冷静地分析着宋昭昭父亲即将退二线的局势,说要趁这最后的机会,必须多捞几笔,把能用的关系和人脉彻底榨干。
“特别是机械厂那个扩建的项目,操作好了,至少能拿这个数。"哥哥比了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手势,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笑容。
他甚至已经规划好了后路,说自己早就找好了下家,是个更有背景的姑娘,只等把宋家老丈人最后这点剩余价值压榨干净,就立刻离婚甩掉宋昭昭。
最后那句,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清觉的心口:"反正她跟你在一起这么久肚子也没个动静,估计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早甩早干净。"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熟悉的、轻快的脚步声,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让沙发上密谋的两人同时惊得回头。
林瑶瑶拎着菜篮子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买菜回来的红晕,然而此刻,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手里的菜篮"啪"地掉在地上,刚买的西红柿滚了一地,鲜红的汁液溅开,像极了泼洒的鲜血。
沈清觉永远都记得她当时的表情,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震惊、恐惧、难以置信和彻底的崩溃,像是有人用最钝的刀,活生生把她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瑶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沈清觉慌忙起身,语无伦次。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对昭昭姐!"林瑶瑶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尖利破碎,眼泪汹涌而出,"昭昭姐对我们多好啊!她把我们当亲妹妹!你们兄弟俩简直简直是畜生!我要去告诉她!"
哥哥的动作比他更快,像猎豹一样猛地起身,一把死死拽住转身要往外跑的林瑶瑶的手臂,力道大得吓人。
激烈的推搡、挣扎、哭喊和怒骂声中,不知是谁先失控动了手,他只看见林瑶瑶纤细的身体像一片被狂风撕下的落叶般轻飘飘地摔出去,后腰重重地、沉闷地磕在坚硬的红木茶几尖锐的角上!
血。
刺目的、温热的、那么多的血。
迅速从她身下漫延出来,无情地浸透了她那件素雅的碎花裙子的下摆,在地上洇开一大片令人触目惊心的暗红。
沈清觉大脑一片空白,跪在地上,徒劳地用手想捂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可温热的液体却疯狂地、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间涌出,带走她的体温和生命力。
林瑶瑶抓着他的手一直在剧烈地颤抖,嘴唇惨白,艰难地开合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疯了一样俯下身,把耳朵凑近她的嘴唇,拼命去听,却只捕捉到半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没来得及完成的"清...觉...",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都是你的错!是你!如果不是你逼她!如果不是你拉着我说那些!她不会跑!不会死!"他猛地转向一旁脸色同样难看却依旧强作镇定的哥哥,眼中充满了血红的、原始的仇恨,恨不得将他撕碎!
"冷静点!现在不是发疯的时候!"哥哥只是皱紧眉头,声音压抑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冷酷,"现在最重要的是统一口径!记住,她是自己不小心脚滑摔倒的,撞到了茶几!我们试图救她,但没救过来!听明白了吗?要想活命,就给我咬死这一点!"
就在这极致的罪恶感要将他彻底吞噬时,梦境猛地翻转!
场景变成了浓雾弥漫的火车站、陌生冰冷的城市街头。宋昭昭和林瑶瑶消失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衣柜和彻骨的冰冷。
沈清觉看见自己和哥哥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了寻妻之路。他们走遍了省城的大街小巷,问遍了所有可能认识她们的人,却始终杳无音信。
梦里,他们睡过车站冰冷的长椅,啃过干硬的馒头,在瓢泼大雨中浑身湿透地四处打听。哥哥原本挺拔的身姿渐渐佝偻,眼中的锐气被疲惫取代;他自己也变得胡子拉碴,衣衫褴褛。
有一次,他们听说有人在南方某个小城见过很像宋昭昭的女子。兄弟俩连夜挤上南下的火车,站了整整两天两夜。到了那里才发现只是个相似的陌生人。
另一次,他们在北方一个偏僻的县城几乎找到了林瑶瑶的踪迹,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封山,错过了最佳的寻找时机。等雪化了,线索也断了。
年复一年,他们在寻找中耗尽了积蓄,磨破了无数双鞋,受尽了旁人的白眼和嘲笑。哥哥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常常整夜整夜地抽烟;他自己则常在深夜惊醒,呼喊着林瑶瑶的名字。
最让沈清觉心痛的是梦中的某个场景:在一个寒冷的冬夜,他和哥哥挤在一个破旧的小旅馆里,分享着最后一块干粮。哥哥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清觉,你说......她们为什么要走?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他看着哥哥通红的眼眶和憔悴的面容,第一次发现那个总是胸有成竹、无所不能的哥哥,原来也会如此脆弱和无助。
"我不知道,哥......"他听见自己同样沙哑的声音回答,"但我真的好想瑶瑶......"
沈清觉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浑身被冷汗浸透。窗外,天刚蒙蒙亮,院子里老槐树的影子在晨曦中摇曳。
他惊恐地转头看向对面床铺沈清宴还在熟睡,侧脸宁静,呼吸平稳。
梦魇中那个冷酷算计的哥哥,和眼前这个面容平和的哥哥,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第118章 梦境:绮梦
沈清宴的梦境开端于一片焦灼与怒火。
他似乎在拼命追赶一个身影,一个纤细的、不断逃离他的女人背影。
周围是破败狭窄的筒子楼走廊,墙壁斑驳,空气里弥漫着老旧房屋特有的潮湿气味。
他的胸腔里燃烧着一种被背叛、被欺瞒的熊熊怒火,驱使着他一定要抓住她,问个明白,甚至……施加惩罚。
他追着她冲进一间狭小的房间,门在身后“砰”地关上。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女人吃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惊惧,或许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就在他积攒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用最刻薄的语言质问她的不告而别、质问她为何如此狠心时
女人却忽然怯生生地、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老公……你别这样,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