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旭东额头渗出的冷汗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他眼神躲闪,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

"顾叔,我、我也是气糊涂了......"

顾长淮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和威严:“都散了!大半夜的闹什么闹!”

人群渐渐散去,杜建业狠狠瞪了周小川一眼,悻悻地跟着走了。

顾长淮落在最后,对周小川说:"周知青,这事我会查清楚。要是有人故意冤枉你,绝不轻饶。"

周小川喉结动了动,那句"谢谢村长"卡着太多说不出的委屈。

等顾长淮也离开后,知青们才松了口气。林书远拍拍周小川的肩膀:"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回到宿舍,林瑶瑶小声说:"村长人真好,明事理。"

张丽却忧心忡忡:"杜队长明显偏帮本村人,以后咱们更要小心了......"

第38章 儿子突然要回来,真的只是因为想家吗?

顾长淮推开家门,脸色阴沉得像锅底。

堂屋里,妻子赵秀英正就着煤油灯纳鞋底,见他回来,抬头问道:"咋这么晚才回来?出啥事了?"

"还不是那些知青和村里人闹矛盾!"顾长淮重重地坐在长凳上,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徐家那小子又闹事,非说周知青偷看他妹妹洗澡。"

赵秀英撇撇嘴:"徐旭东那混小子,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整天游手好闲,净惹是生非。"

顾长淮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南庭来信说啥时候回来没?"

赵秀英眼睛一亮:"正想跟你说呢!儿子来信说手续都办好了,下个月就回村当会计!"

她脸上每道皱纹都舒展开来,仿佛已经看见儿子坐在堂屋吃饭的模样。

"胡闹!"顾长淮猛地一拍桌子,茶碗都震得跳了起来,"他在县机械厂干得好好的,回这穷乡僻壤干什么?"

赵秀英被丈夫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随即也来了脾气:"你这人咋回事?儿子孝顺还不好?非要他在外面,一年到头见不着几面才高兴?在爹娘跟前尽孝有什么不好?"

"尽孝?我看是胡闹!他是脑子进水了!全村多少年轻人挤破头想进城?他倒好,往乡下跑!"顾长淮气得胡子直翘,"在县里有前途,回来能有什么出息?"

赵秀英不乐意了,声音拔高八度:"顾长淮!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南庭从小懂事,哪件事让你操过心?现在他想回来,肯定有他的道理!"

"道理?"顾长淮气得直拍桌子,"我看是被你惯坏了!快二十岁的人了,不想着在城里扎根,跑回来种地?当个破会计,一辈子窝在这山沟沟里?"

赵秀英针锋相对:"会计怎么了?旱涝保收,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再说了,村里谁不敬重你顾村长?儿子回来接班不是正好?"

"你懂个屁!你这是害他!我顾长淮的儿子,就这点出息?"顾长淮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我当这个破村长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让孩子们有出息,走出这穷山沟?现在倒好,他自己跑回来了!"

夯土地面被他跺得尘土微扬,那弥漫开的土腥气,就像他心里那些说不出口、也压不下去的旧事,越是烦躁地想踩实,就越是呛得人难受。

赵秀英把鞋底往桌上一摔:"顾长淮!你少在这跟我摆村长架子!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想他在身边有错吗?"

"妇人之见!"顾长淮指着妻子的鼻子,"你这是害他!县里多好的工作,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他倒好,说不要就不要了!"

赵秀英眼圈红了:"你光想着出息出息,咋不想想咱们老了谁照顾?南庭都二十一了,连个对象都没有,在县里谁给张罗?"

一滴泪砸在纳了一半的鞋底上,晕开一朵深色的花。

"县里好姑娘多的是!"顾长淮声音更大了,"用得着你操心?"

"好姑娘?"赵秀英冷笑一声,"城里的姑娘能看上咱农村人?就算成了,能把咱老两口接去享福?"

这话像把锥子,直接扎破了顾长淮强撑的面子,二十年前那个穿着呢子大衣的模糊身影,竟不合时宜地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憋出一句:"反正我不同意!明天我就去县里,找他们领导说道说道!"

"你敢!"赵秀英一把拽住丈夫的袖子,"儿子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来,你要敢搅黄了,我、我跟你没完!大不了我不跟你过了!那词叫啥?离婚?对,我跟你离婚,你自己过吧!"

顾长淮不说话了,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旱烟袋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一如他此刻被反复拉扯的心。

为人父母啊,总是在‘为你好’和‘随你去’之间挣扎,到头来常常是两败俱伤。

"罢了,"他最终叹了口气,"等他回来,我亲自问问。要是真有正当理由,我也不拦着。"

赵秀英这才露出笑容:"这还差不多。"

煤油灯渐渐暗了下去,屋外传来几声犬吠。顾长淮望着窗外的月光,思绪飘得很远。

因为当年发生的那些事,他才铁了心托人把儿子送进县城,远离这个是非地。

现在儿子突然要回来,真的只是因为想家吗?

第39章 出事了!出事了!

第二天清晨,生产队的哨声准时响起。

"昭昭,快起床!"林瑶瑶兴奋地说,"今天咱们跟王婶子去收花生,听说那片地靠近河边,说不定还能抓鱼呢!"

宋昭昭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昨晚的事:"张丽呢?"

正说着,张丽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上面还飘着几片野菜。

"快趁热吃。"她腼腆地说,"我加了点盐,味道应该比之前好。"

三人围坐在小桌前,安静地吃着这顿简单的早餐。

花生地里的土质松软,一株株花生秧整齐排列,绿油油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

宋昭昭蹲在地上,学着王婶子的动作,抓住花生秧的根部轻轻一拔,一串饱满的花生破土而出,沾着新鲜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