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用。”
“项总甭客气。”他憨厚一笑,“这点东西都轻得很呢。”
短暂的出差,大家都轻装上阵,确实没太多东西,但项青坚持推拒,这薛玉山的助理,他能不麻烦就不麻烦吧。
刘小龙拖着两个小行李箱,背上背了一个包,就先把苏秀的接了过来。
苏秀笑着跟他说了句谢谢,刘小龙嘿嘿笑,忙说没事儿。
A市说大也大,他们从市中心去往沿海的C区,要坐一个小时左右的高铁。他们在车上讨论了一下相关事宜,主要是陆总问了问项青他们平时沟通的细节,还有合同进展的具体情况。
一下火车他们就直奔度假村商圈旁边的酒店,刘小龙提前订了一辆suv,他开车,又是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
这一到海边,空气中弥漫着湿咸的味道,车子行驶在宽广的海边公路上,不复城区的繁荣喧闹,多了一点放松的气息。
马路旁边是两排椰子树,此刻碧海蓝天,太阳无限好。
项青工作忙,一个人的时候就乐意躺在家,那些毕业前夕许下的什么,挣了大钱就飞出去到处旅游啊、一定要坚持热爱生活啊的雄心壮志都让生活这条狗嗷嗷呜呜地全吃了。他很久没见到这样的景色,所以朝外头多望了两眼。
一路无言。
22 出差
抵达后,他们放下行李后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去往和约定好的地点。
可时间到了却不见对方身影,足足晚了半个小时,才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嘴里叼了根烟,脖子上挂着很粗的一根金项链,大腹便便,连身像样的西装也没穿。
正是那个难缠的甲方,谢安金。
“哎呦!薛总,陆总。这么小的事儿还特意跑一趟,刚刚有点耽搁了,没等太久吧?哈哈哈。”
他是这几年突然兴起的暴发户,听说还有些涉黑背景,谁也不知道这“起来”的到底干不干净。
薛玉山和陆总的表情都不太好看,项青也蹙了蹙眉,这谢安金没读过两年书,摆得谱倒是大。
陆总摆了摆手,不能什么都没开始,气氛就僵了,“没事,我们也刚到,谢总,坐吧。”
面对面,苏秀递上合同和初拟订的设计图,其实早就发给谢安金了,他接过文件,只是随便翻了两页。
薛玉山平时看着温和,一旦上了谈判桌就变得非常咄咄逼人,完全不留余地。他跟陆总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三人有来有往地围绕每条合同条例讨论了个遍。
谢安金没什么文化,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一连吃了好几个瘪。所以转移阵地,抓起设计图稿跟提了几个非常没有水准的小白问题,给项青听得眼皮直跳。
“那我说了要这要弄一排罗马柱,右边的墙推了,为什么不行?”
“空间规划的问题我们不是早谈过吗?”项青忍不住加入对话,“谢总,我跟您提过的,这是承重墙,不能敲。柱子一是塞不下,二是房子会塌,没办法这样建。”
“哟。”谢安金转过头,好像才发现项青,“你也在呢?项总监。”
桌子上只有5个人,会议都进行了大半,这话明显是挤兑。项青心里不爽却没直接发作。这年头谁有钱谁是大爷,他还得哄着人家给他爆金币呢。
他皮笑肉不笑,“当然了谢总,我的项目,我当然要继续跟进。”
“这可不一定。”
谢安金抱胸,随手把文件夹摔在了桌上,砰得一声响彻整个房间。
“薛总,我可是诚心想跟你们合作的。都到这个关卡了就给我交这样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厚道?”
这话很不客气,薛玉山也不装了,“谢总有话可以直说。”
“当初也是看你们名气大才联系的你们。现在就这么个东西,盖一栋楼的事儿嘛,就是你们项总监,说我这不行那不行的。”谢安金岔开腿,“我看是你们人不行。”
项青从小就品学兼优,凡事都力求一个最好,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当面羞辱过,他脸色一僵。
陆总皱了皱眉,“谢总,慎言。”
“怎么了?”谢安金敲了敲合同,终于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要我说,你们根本不值这个数儿。”
可这话一出,项青就明白了,这谢安金弯弯绕绕扯这么多没用的,挑他的刺给他找不痛快,是砍价来了。
这不扯淡吗,项青觉得非常荒唐,谢安金特意要求面谈,面谈就是为了让大家伙聚到一起,听他拿出市井小贩那套,通过贬低对面来讨价还价?
谈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项青也不知道这个谢安金是不是真的财大气粗没脑子,在正经的谈判桌上耍这种小聪明,真是白瞎周旋这么长时间,他好声好气地给解释那么多。
会议室鸦雀无声,气氛在无声中愈发剑拔弩张,谢安金看样子还是要继续不依不饶,“薛总,懂我意思吧?咱们就少个几万还能继续打商量……”
“不必了。”
薛玉山身体微微前倾,他直直地迎上谢安金的目光,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总大可去找别人。”
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薛总。”谢安金眼睛一眯,站了起来,“你想毁约?”
“没错。”
薛玉山也站起身,高了谢安金半个头,气势上就已经赢了。他低哑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项青却能感觉到这底下的暗流涌动。
他的情绪并不好。
“我相信我手下员工的实力,项青是我手下最优秀的设计师,而谢总屡屡出言不逊,让合作无法进行。”
常年处于上位者的身份赋予他不容置喙的气场,薛玉山淡淡扫了谢安金一眼,“我认为我们没有继续沟通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