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里出现?了一些?辱骂和人身?攻击的内容。
他非常阴暗,每一条都点了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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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剧组将在山脚下一个废弃的火车站里,拍摄最后的一场杀青戏,内容是周竟将杨元元杀死。
骆明擎来到片场的时候,状态很不好, 头发乱糟糟的, 眯起的双眼?里布满血丝,胡子也没有刮, 青色的胡渣很凌乱地沿着鬓角向?下。
小刘从他身?边经?过, 厌恶地说了一句“人渣”。
他嘴唇动了动,这样失魂落魄,竟然也没有反驳。
他们拍了第一条,很快就演不下去了, 因为骆明擎摔在地上的时候, 简直像条被剐开的死鱼,整个人都是木的,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周竟不用下刀子,他就已经?死了。
其他人不知道内情, 还以为他是生?病了,助理端了杯水过来, 小声问要不要休息。
金静尧接过水杯,直接将水泼到了骆明擎的脸上。
旁人都无比惊讶,助理“啊”了一声。
反而当事人没什么反应。
骆明擎瘫在地上,还是像一团被打散的烂泥,胡乱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突然发出了笑声。
笑声也很嘶哑、不怎么入耳,像吞了太多?石块的乌鸦在叫。
他对?金静尧说:“你知道吗,那场跳海的戏拍了足足一个星期,她有多?少次被丢进?水里,再浮上来,再被人摁下来。”
“可是,到最后这些?镜头竟然被剪得精光,一个不剩。”
其他人都不明白?骆明擎在说什么。
只?有金静尧知道,他说的是《昨天的太阳》的最后一个镜头。
女主角跳海自杀的那场戏没有特写,只?有一个大远景。黎羚的背影走向?灰白?的大海,一个巨大的海浪扑打过来,将她吞没。
金静尧挥了挥手,让围过来的工作人员先退下去。
骆明擎顿了顿,又?说:“为什么要把那个姓梁的录音发给我,是想嘲笑我吗。”
“礼尚往来罢了。”金静尧说。
他的语气很平和,仔细听,才能听出一种藏得很好的轻蔑。
骆明擎怔了一下,有些?漫不经?心地笑起来:“你真厉害,还知道是我把剪辑师的消息递出去,是啊,要是没有我,你们这办事效率,人死了你们都找不到吧……”
两人对?视片刻,骆明擎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呼吸也变重?了。
“你还知道什么?”他语气有些?古怪地问。
金静尧很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是那位摄影助理。”
“是你看到他们抱在一起。”
骆明擎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
有一瞬间,他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怒火。
但很快那就变成了一团可笑的灰烬,骨灰、汗水、眼?泪,和一些?更恶心的东西混在一起。
他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她跟那个恶心的老东西……他们抱在了一起……她怎么可以……”
声音渐渐地弱下去,或许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些?话有多?么苍白?无力,就像死刑犯面对?法官的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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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羚离开家的那一年,是他们父母吵得最凶的时候。
他的母亲常常花枝招t?展地出门,带着一身?男士香水的味道回?家,再被她的父亲揪着头发,恶狠狠地拎进?卧室里。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他每晚都在尖叫声里入睡。
他睡不着,翻来覆去,闭上眼?睛再睁开,对?面的另一张床上,始终空空如也。
她走了。月光照着没有褶皱的床单。他浑身?的血都冷下去。
他恨她可以走,却把他一个人抛在背后。
“你姐姐去做大明星了,她不要你了。”她爸爸抽着烟,将烟雾喷到他脸上,冷笑道。
他妈妈还是把人给踹了,迅速找到了新的对?象。新男人很有钱,满脸皱巴巴的橘皮,老得能做他的爷爷。
对?方眯起眼?睛,笑着伸手来摸他的头,说:“明擎长得好俊,以后做我的亲儿子。”
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对?于一切苍老的皮肤、粗重?的呼吸、汗津津的掌心,骆明擎都有着深重?的阴影。
但最终他还是要硬着头皮,叫那个老东西“爸爸”,才借着他的人脉,挤进?何巍的剧组。
何巍是大导演。他的姐姐要做大明星了。
大明星,多?么崇高?的词。他虽然恨她,可是内心深处,他也崇拜她,羡慕她。她做了他不敢做的事。她是他的英雄,他的偶像。
他进?组的时候很晚,电影已经?快拍完了。
短短的两周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幻灭。她拍戏很痛苦,总在受伤。剧组的人都不理她,他也有样学样,将自己藏起来,不让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