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应该这么善良的。
这时,那些原本打算在杀青之夜对她坦白的话,都变成了一种血浆恐怖片的字幕。它们异化、膨胀,如同沸腾的黑血,占据了画面的全部?,从金静尧的眼前无比狰狞地滚过。
他想要对她说?什么?
说?他也有私心,说?他早就不?是?在演戏。还是?说?整部?电影都是?写给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阿玲,只有黎羚。当?然,也没?有周竟。他笔下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他自己。真实的他,以拍摄为名义,完成了年少时一场卑劣的、肮脏的梦。
好像只是?想一想,这些话都显得如此恶心,恶心得像长在舌头上的肿瘤。
他对她,和别人对她并没?有区别。都是?利用,都很?肮脏。
金静尧又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
空气是?如此闷热,简直令人难以忍受。他站起身,将工作间的门打开了一道缝。一线幽暗的光,渗进房间里,像深夜里一条污浊的河流,散发着垃圾的腥臭。
这时,金静尧突然接到了一位律师朋友打来的电话。
对方与他商讨了一些版权相关的问?题。
原本,他计划在杀青后表白,表白需要礼物,金静尧不?知道该送什么,早餐、鲜花、珠宝、皮包、钻石……都很?无聊,都很?缺乏诚意。
他帮她物色了一些合适的剧本和电影项目,会在电影杀青后发给她的经纪人。
他也想让何巍的电影上映,让十?九岁的黎羚重见?天日。
现在,表白可能不?会有了,但?礼物还是?要送的。
律师朋友尽量简单地解释了目前的情况,提到目前最大的隐患,是?这部?电影没?能上映的真实原因。据他了解,何巍走得很?匆忙,连遗嘱都没?有,哪里来的遗言。
随后,他还透露了一个信息:这部?电影的题材似乎有些敏感,当?年备案的时候就几经波折,拍摄许可证差点拿不?到。
换而言之,片子可能不?是?人为地没?上映,而是?不?能上、上不?了。
律师建议他先把电影看过了,再决定后面的事,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退一万步说?。”对方苦口婆心地劝他,“万一你拿到的拷贝是?原始素材,根本剪都没?剪呢?那你难道自己全部?看一遍,剪一遍?”
金静尧说?都可以,无所谓,并且再次强调,无论有多么难,他都希望能促成这部?电影的上映。
律师大吃一惊,说?没?见?过这样上赶着做慈善的。
“十?年前的老黄历了,你这是?替演员委屈?人家自己都指不?定忘干净了,你还在这儿大包大揽呢。”
“哦,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你女朋友。”对方十?分肉麻地说?,“你装得这么温柔,不?怕她真的喜欢上你啊?”
喜欢这两个字,再一次刺痛了金敬尧。
他不?能喜欢她,不?配喜欢她。
他闭了闭眼,装作平静和若无其事:“不?然怎么办,她演那么烂,根本没?法入戏。”
律师朋友在电话的另一边,发出一阵会意的笑声?。
金静尧却感觉到内心深处,一阵绵密的、足以将整个人撕扯开的疼痛。
他的手微微晃了一下,几乎都不?怎么稳了。太?疼了,需要找点什么事情来做,否则根本无法思考。他很?急地拉开了抽屉,将一只飞镖拿了起来,丢向墙壁。
飞镖破开空气,准确地定在了黎羚的照片上。
……草。
丢歪了。
金静尧大脑一片空白,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十?年来他第一次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
他挂断了电话,非常心疼地将黎羚的照片取下来,拿胶带粘好,放进抽屉。
然后又拿起飞镖,狠狠地钉了骆明擎的照片十?次。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每一次都很?稳、很?准。砰。砰。砰。砰。骆明擎的脸很?快变得千疮百孔。
但?门外的黎羚并没?有来得及看到这一切。
在飞镖第一次落到她脸上的时候,她已经转身离开。
第 50 章
黎羚把蛋糕丢了, 离开剧院,可是一路上?越想?越生?气, 气得头发都快要炸起来了。
什么东西。
说?她演技差,说?她不能入戏,还说?什么对她这么温柔都是装的。
这?段时间以来,金大导演对她确实非常温柔,她还以为他是t?吃错药。
原来真是吃错药,是吃了大便药!!!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黎羚气势汹汹地原路返回,重新回到导演工作间, 大力敲门。
砰砰砰砰砰。
敲了足足五分钟, 手都敲肿了,还是没有人来应门。
黎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有没有搞错, 这?就?已经?走了, 又不是香港记者,为什么跑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