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包,里面空空如也,连点吃的都没有。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她不知道傅斯年能不能找到这里。
想到这儿,顾相思苦笑了一下。
可更难受的是那股堵在喉咙口的酸涩。
她恨自己这时候还在想他,更恨自己居然可耻地盼着他来。
要是傅斯年真看见她这副样子。
她死死咬住发抖的嘴唇,可阿婆苍老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瞬间击碎了她强撑的冷静。
滚烫的液体涌上眼眶,她猛地仰起头,让还没溢出的泪水倒流回心里。
不,阿婆还在等她,她和傅斯年之间,这次出来本就是想把这个心结解开的,不管之后怎么样。
她不能坐以待毙。
雨幕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整片树林压得喘不过气。
她拖着被打折的脚踝,每往前挪一寸,骨头缝里都像塞进了碎玻璃,疼得眼前阵阵发黑。
可她不敢停,只能死死攥着那把早就被风掀得变了形的伞,一点一点…
草叶带着雨水的锋利,在她裸露的胳膊上划出细密的血口子,混着泥浆黏在皮肤上,又凉又辣。
原本还算干净的指甲缝里,此刻全是黑黄的污泥。
雨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响,像有无数只手在催她快点、再快点。
她的头发湿透了,黏在额头上挡住视线,只能偏着头,用胳膊蹭掉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咬着牙往前爬。
雨声里忽然掺进点别的动静。
不是风声穿过枝桠的呜咽,也不是草叶摩擦的窸窣,是个女声,轻飘飘的,若有若无地绕着她的耳朵转。
“……”
视线随着雨水晃成白茫茫的一片,顾相思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趴下去。
这头傅斯年一路随着陡坡往下寻找。
厂里的人也动了起来,多数为老外操着生硬的中文,一路喊着顾小姐,声音在雨里冲散。
傅斯年只觉得脚下空荡荡的,像是踩不到实地上。
顾相思,你还欠我那么多钱,不准出事!
李逍遥举着伞凑过来,“少爷,我留下来就好。”
“您回去洗个热水澡,下午还要跟Miss,周商讨合作…”
“取消。”傅斯年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人命关天,分不清孰轻孰重?”
“是。”李逍遥应下,拿了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厂里的人几乎把这片小丘陵翻了个遍,连坡底的灌木丛都仔细扒拉过,却始终没找到要找的人。
“不可能啊!”
有人嘀咕,“从山坡摔下来,怎么着也得留个痕迹,哪怕受了伤……”
李逍遥指挥:“都仔细点!一草一木都别放过!再往旁边扩扩!”
“Baby,小心点!”
一个男人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点美式腔调的中文,听着有点古怪。
他穿着亮黄色的雨衣,一手高高举着伞护住身边的人,另一手紧紧扶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草丛。
“跟你说多少次,这么大的雨别来这种地方找什么灵感。”
男人皱着眉,语气里满是嗔怪,手却下意识地护在女子隆起的肚子旁,“要是磕着碰着我的宝宝,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呀,我身体好着呢,”女子拍了拍他的手,目光却被不远处趴在地上的人影,声音陡然拔高。
“你快看!那有人?快,快叫人帮忙!”
男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扶着她走过去,蹲下身查看。
“看这样子像是从附近山坡摔下来的。”
他探了探对方的鼻息,抬头冲后面喊了句,“喂!这边有个人,快过来搭把手!”
雨声哗哗的,女子已经急得往前凑了两步,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
“怎么会是相思……她怎么弄成这样了……”
女子声音带着不可思议。
顾相思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仿佛在水与火的夹缝间沉浮,总也冲不破那道无形的关卡。
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前方的男人,手插在兜里,白色T恤外罩着件黑色西装马甲,透着股雅痞劲儿,正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