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过了河,风里便多了股苦涩的药味。
边关城门下,守将迎着风尘赶来,盔甲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泥点。
“云姑娘,三殿下,百姓们身上的疹子又犯了。”守将声音发沉,“军医说像是余毒未清,可之前的解药效果越来越差。”
云泠没多话,直接去了临时搭建的诊棚。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躺在草席上,后背布满红肿的斑块,呼吸微弱。
她指尖搭上孩子手腕,眉头越锁越紧。
“不是余毒。”她起身对楚萧道,“是新的毒,混在水源里,比之前的更隐蔽。”
楚萧立刻让人封锁城外三条溪流,转头见云泠已经蹲下身,用银针刺破孩童的斑块,挤出一点黑血。“得重新配解药,需要三天时间。”她抬头,“你带人查水源上游,看是谁在投毒。”
接下来的三日,云泠几乎没合眼。
药棚里堆满了熬废的药渣,她的袖口被药汁染成深褐色,直到第三夜,才拿着一小瓶青绿色的药汁出来。“试试这个。”
孩童喝下解药的次日清晨,斑块果然消了些。
云泠松了口气,刚要坐下歇会儿,楚萧带着一身寒气回来,甲胄上凝着霜。
“查到了。”他将一块令牌扔在桌上,上面刻着“滕”字,“是滕王的私兵,在一处隐蔽的水涧投毒,被我们抓了三个活口。”
云泠拿起令牌,指尖冰凉。“他这是急了。”她将令牌收好,“知道我们在查他,想用边关的乱子逼我们回去。”
楚萧冷笑一声:“偏不如他意。”他叫来守将,“加派人手守水源,再把那三个活口看好,等我们回京时带走。”
就在两人稳住边关局面时,京城的滕王府邸里,不太太平。
盛钰一脚踹翻了紫檀木桌,茶盏碎了一地。“现在跟我谈不该动云泠?当初是谁说她碍眼,要除了她以绝后患?”
滕王站在窗前,背影僵硬。
案上的密信还摊着,上面写着边关新毒被破的消息。“我让你动她,是让你用计,不是让你用毒!”他猛地转身,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你知不知道她……”
“我知道什么?”盛钰打断他,语气尖刻,“知道你心里还念着她?还是知道你当年没能娶到她,现在还惦记?”
“放肆!”滕王抓起砚台砸过去,盛钰侧身躲开,砚台在墙上撞得粉碎。
“我放肆?”盛钰逼近一步,声音发颤,“你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第122章太后劝说
你护着云泠,就是给我们自己留祸患!她现在和楚萧凑在一起查我们,再不动手,等他们把证据递到陛下面前,我们都得死!”
滕王胸口起伏,死死盯着盛钰。
他想起云泠说话时的温声细语,才智过人,哪像盛钰这般鲁莽恶毒,急功近利!
“云泠不能死。”滕王声音沙哑,“抓起来,或者让她闭嘴,都行,但不能动杀机。”
“王爷!”盛钰气得发抖,“到了这时候你还护着她?你忘了当年是谁其他如敝履?你和我滚到一处!现在装什么好人!”
滕王猛地扬手,一巴掌甩在盛钰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书房里回荡,盛钰捂着脸,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滚。”滕王背过身,声音冷得像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碰云泠一根头发。”
盛钰咬着牙,转身摔门而去。
门“砰”地撞上,震落了门框上的一块漆皮。
滕王缓缓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茶盏,指尖被划破也没察觉。
他知道盛钰说的是对的,可每次想到云泠那双清澈的眼睛,怎么也下不了狠手。
边关的风越来越冷,云泠正在诊棚里教当地医师辨认新毒的特征,楚萧掀帘进来,身上带着雪粒子。
“京城来消息了。”他将一封密信递给云泠,“滕王和盛钰闹翻了,听说吵得差点动了手。”
云泠展开信纸,上面是暗线传来的消息,详细写着两人争吵的内容。
她看完,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点燃。
“机会来了。”她抬头看向楚萧,“他们内讧,我们正好可以分化他们。”
楚萧点头:“我已经让暗线放出消息,说盛钰私下联系西凉,想独吞好处。滕王多疑,肯定会查。”他顿了顿,看向云泠,“只是……滕王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
云泠沉默片刻。她也觉得不对劲,滕王几次出手都留了余地,不像是对付敌人的样子。“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我们只按计划来。”她将新配好的解药分装成小瓶,“先把边关的事彻底解决,再回去收网。”
滕王的深情是最廉价的东西,当初二人都要成婚了他搞这么一出,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不过是自己演给自己看罢了!
云泠绝不会对任何伤害过自己的人手软!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人一边监督百姓服药,一边加固城防。
楚萧根据记忆里的布防图,在城西的隘口加修了两座瞭望塔,云泠则带着医师走遍周边村落,确保没有漏网的中毒者。
这日傍晚,云泠正在整理药材,楚萧拿着一件狐裘进来,披在她肩上。“天凉了,别冻着。”他看着她冻得发红的指尖,“守将说,再过几日河面就要结冰,到时候想走也难了。”
云泠拢了拢狐裘,上面还带着楚萧的体温。“再等三天,最后一批百姓的药喝完,确认没事了再走。”她抬头,看见楚萧耳尖冻得发红,忍不住笑了,“你也穿厚点,别到时候我还得给你看病。”
楚萧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喧哗。
守将匆匆跑进来:“殿下,云姑娘,城东发现了十几个陌生人,形迹可疑,还带着这个。”他递过来一个布包,里面是几块黑色的药锭,散发着熟悉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