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姜辛夷见赵二娘应得如此干脆,又跟她讲了讲从军的弊端,“进了军营,户籍就得变成?军户,除非苏木能够升至五品,不然他将?来的孩子依旧不能科举。”
若是?人人都能从军脱籍,那征兵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抵触了。
“这……”赵二娘的兴奋劲一下回落下去,变成?了军户,以后子子孙孙都要入伍从军的,她在儿子和孙子不能科举中和子子孙孙从军入伍中,难以抉择。
“我愿意去!”姜苏木听完姜辛夷的话,仔细考虑一番,最终应下。
和姜慕荷一样,姜苏木也不是?个愿意把命运交给别人的人。如果他不去军营,他这辈子至多就只能混个书吏,不可能再往上走了。他的儿子跟他一样,不能科举,最后恐怕也是?个书吏的命。
他去了军营,万一运气好,立了功,哪怕不能升到五品,七品、八品,只要有个品秩,能在军营里能混得开,就算儿子、孙子也要入伍,至少不会把他们安排去前军。
“行。”姜辛夷见姜苏木应下,也没急着催姜苏木去军营,而是?道,“那你先去县衙的户房待段时?间吧,好好把?里面各种统筹算计都弄清楚,等你能独自上手县衙内的各种统筹事务,我再给?你哥夫写信。”
姜辛夷没想让姜苏木从最底层做起,没本事?的人在哪儿都受欺负,姜苏木读过多年书,与其让他去军营里跟着军卒学,还?不如先让他在县衙里跟着吏员学,等他这儿学会了,徐鹿鸣那边想必也升职了。
当了大官,手?底下怎能没有自己信得过的统筹。姜苏木能做他的左膀,同样,他也能助姜苏木脱籍。
“谢谢大哥!我一定认真好好地学!”此前还?一直迷茫不知道做什?么好,感觉进了县衙,在县衙里也是?受大哥照顾的姜苏木,经姜辛夷这么一点拨,瞬间感觉前路光明,浑身的劲儿都被激发了起来。
见孩子们自己?做了决定,姜大年和赵二娘没再说话,他们老了,一些想法也跟不上姜辛夷这类读过书的年轻人,既然帮不上,他们默默听着,默默支持就好。
全家只有姜慕荷有些犯难:“大哥,县令从京城述职回来,又在问药片的事?了。”
姜辛夷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你鹿鸣哥都给?我安排好了,待回了县衙便能回复县令。”
“嗳,好。”姜慕荷如此一听,瞬间喜笑?颜开起来。
“……”
西北,有徐鹿鸣会发俸禄这根胡萝卜吊着,他手?底下的人办起事?来,那叫一个麻利,没几?天就给?徐鹿鸣把?西北大大小小的盐商都给?打听清楚了,连私盐贩子都没放过。
徐鹿鸣也很遵循承诺,当即按照他们打听的详细程度,将?火长和伍长的职位分配好。
曾桐等人自然上榜,好歹他们也是?在军营里混了两三年的老人,要是?连这点子事?都比不上新人,那徐鹿鸣要他们来作甚。
不过这群新人里,倒是?出了个让徐鹿鸣另眼相待的人物从良平。
他不仅打听得最详细,还?自己?编了个册子,让徐鹿鸣一翻阅就能知晓得一清二楚,比听其他人口述方便多了。
徐鹿鸣封了他为?火长后,问他:“读过书?”
“读过。”从良平没跟徐鹿鸣隐瞒,“家里就我一个孩子,一直想让我走科举来着,可惜了。”
“确实可惜了。”徐鹿鸣瞧他浓眉大眼,身子骨也壮实得很,一点都没个书生的样子,颇感意外地惋惜一声,顺手?给?他画了个饼,“不过跟了我,你也不算太可惜。”
从良平的眼睛亮了又亮。
身为?男人,谁不想出人头地,从前读书是?为?了如此,现?在入伍更是?为?了如此,如果徐鹿鸣有能力的话,尽心替他办事?,跟着他一起升职,的确是?条不错的路子。
“现?在说些还?为?时?尚早。”徐鹿鸣笑?了笑?,不会画饼的领导不是?个好领导,“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完成?差遣。”
“那头儿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曾桐立马问道。他们从这个新人中突然冒出来的佼佼者,感觉到了危机。迫切地想要做点事?情?,在徐鹿鸣面前邀功。
徐鹿鸣把?从良平整理好的册子放在桌上:“当然是?一家一家找上门去,问问看这些盐商有没有要粮食的。”
军营不给?他买盐的银子,却任由他调配军营里的粮食,虽然那些粮食都是?些陈年旧粮,但徐鹿鸣去看过了,除了小部分回了点潮,大部分还?是?好的。毕竟这次军营要他办的是?不是?小事?,不可能真把?他逼上绝路。
而粮食在古代可是?国之重本,吃不饱饭的人大有人在,说不准有盐商有路子,把?这些粮食高价贩卖出去呢。
只要能买到盐,粮食的价格可以谈。
就在徐鹿鸣都准备好,要以一个极低的粮食的价格去吸引盐商的时?候,曾桐和从良平这些出去与盐商谈价格的人,全都黑沉着一张脸,一身火气地返回军营。
徐鹿鸣不禁问:“这是?怎么了?”
“去他祖宗的。”曾桐气不顺地骂了一句,“一队,二队,还?有周粱那个狗日的,他们居然跟每个盐商都打过招呼,说我们队的粮食是?发霉粮食,叫他们千万不要上当受骗,弄得我们这些一上门说用粮食换盐的人,立马就被人家给?赶出来了。”
这连谈的条件都给?他们拔除了。
饶是?徐鹿鸣脾气再好,这次也不由得动了怒。全营上下,是?不是?都拿他徐鹿鸣当软柿子,好欺负。谁都想上来捏上一把??!
从良平见徐鹿鸣脸色难看,出主意道:“要不我们从营里拿着粮食出去,实实在在告诉这些盐商,我们的粮食没有问题。”
“没用的。”徐鹿鸣否定道,“人家可以说,我们的粮食就是?拿出去装样子的。”
倒是?可以把?盐商们请进军营,打开粮仓大门给?他们看看粮食,可军营重地,又是?粮草这等辎重,告知给?商人位置,不就等同于给?敌人透露军情?。
万一敌人混进来,一把?火给?他们烧个精光,哭都没地方哭去。看不惯徐鹿鸣的人又这么多,徐鹿鸣怎可能把?如此大一个破绽露给?其他人!
“把?弟兄们都喊回来,叫他们别?去跟那些盐商纠缠了。”徐鹿鸣磨了磨后槽牙,发起狠来,“这次我们谁也不找,等着他们主动拿着大把?的银子和盐找上门来!”
徐鹿鸣觉得自己?先前就是?脾气太好,给?了军营里他好欺负的错觉,而且库里的人摆明了不会让他好过,他若是?不把?这个银子的问题解决,以后还?不知道要被他们以这个理由拿捏多少次。
所以,徐鹿鸣这次要玩把?大的,不仅要那些盐商们主动求上门来,他还?要军资库的所有人跌破眼睛,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能用银子的事?卡他脖子,憋屈到爆。
“好嘞!”曾桐和从良平虽然不清楚徐鹿鸣要做什?么,但看他如此胸有成?竹的样子,全都跟着兴奋起来。
他娘的,早看其他队那些只会下绊子,说阴阳话的人不爽很久了,这次总算是?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了!
“……”
西南,县令耿元亮从京城述职回来,想到这次他的同僚们,好些都因为?政绩卓越而升任了,明明他手?里捏着个救治鼠疫的大功劳,却因为?药片迟迟提炼不出来,而打不出去,心里别?提有多憋屈。
一回来就等不及要姜辛夷给?他更简练的提炼鼠疫药片的法子,不然就叫他和他妹妹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既如此,我便退下这身官服另谋出路就是?。”姜辛夷也不是?被人给?吓大的,当即便黑着脸摘下了官帽,“我就不信,我有一身医术傍身,还?讨不了一口饭吃了。”
说完,便要拉着姜慕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