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堵在二门跪着，她怎么不堵在清馨苑门口跪着去！

燕支怒气冲天的冲过去，又一脸怪异的跑了回来：“公主，是二夫人。她说老夫人说她做错了事得罪了公主，命她跪在二门，请求公主原谅。”

蒹葭挑眉：“她真这么说的？”

燕支点头，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疑惑：“我看二夫人精明的很，她敢做得罪公主的事？”

严嬷嬷被人用藤椅抬着跟在后面，闻言道：“不是她敢得罪公主，怕是老夫人做了什么得罪公主的事，现在知道怕了，拿她顶缸呢。”

燕支恍然大悟，想起孙熙哲的话，肯定道：“定是她们私下里跟陈王府传信，造谣公主是假冒的事。哼，她们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既然她想跪，就跪着吧。”

严嬷嬷扭头对蒹葭道：“她说这话，大约是心里对老夫人不满，有投靠公主的意思。公主您看收不收她？”

蒹葭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让她在那跪着吧。跪满一个时辰后，让她去清馨苑见我。”

燕支应一声，咚咚咚的跑过去传话。

一行人路过垂花门，就见章氏稍显狼狈的跪在树荫下，身后站着个婆子。

那婆子看蒹葭经过，赶忙跪下：“求公主……”

刚开口，就被章氏掐了一把，打断了她的话。

蒹葭装作没听到，带着人径直走了。

婆子不解的看着章氏：“夫人？”

章氏叹气：“想要投靠人，总要拿出诚意来。公主这是等着我的投名状呢。”

婆子更加迷茫：“夫人您有什么投名状啊？”

想到接下来的事还得这婆子去做，章氏细细的解释：“我听闻，母亲先前对待大哥十分不好，后来林氏敢害公主，也是因为母亲常在林氏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婆子震惊：“还有这事？老夫人图什么？”

章氏想了想，也想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这么做，只能猜测道：“大约是看大哥不顺眼，怂恿着林氏找公主的麻烦，故意让大哥不舒服吧。毕竟大哥是外男，又是一军统帅，总不好因为一些小事就去找自家弟妹的麻烦。”

“谁知道林氏是个凶狠胆大又愚蠢的，竟然想要了公主的命……不然你以为，大哥为何在母亲的院子活剐林氏？”

婆子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

章氏顿了一下，道：“公主是个聪慧的，大约也猜出了此中关节，所以刚回府就下了老夫人的面子。但她是晚辈，如果刻意的找老夫人的麻烦，必然会被人诟病。可要是老夫人本身就德行有亏，她身边的严嬷嬷代皇后去找老夫人要说法，旁人就说不出什么了。”

婆子总算咂摸出一点味来：“所以，公主让您在这跪一个时辰，是想让您把老夫人做的事宣扬开？”

章氏看着她道：“不是我，是你。你作为忠仆，看到我受苦，心里看不过去，向人抱怨几句，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谁又能说你的忠心有错呢？”

婆子明白过来，这不就是让她当个传声的么？

这对她来说可太容易了。

她作为夫人的陪嫁，帮着夫人管家多年，府里面大部分奴才都听她的，不过在这些奴才间传个闲话而已，小菜一碟。

夫人跪在这，就是替老夫人背黑锅的证据。

“只是，这么一来，岂不是得罪了老夫人？”婆子还是担忧，“要是万一公主不接纳您，可怎么办？”

二夫人沉默一瞬：“世间哪有百分百包赢的买卖，不过是赌一场罢了。即便是赌输了，老夫人顶多磋磨我一阵子，还真敢让二爷休了我？”

说着，冷笑道，“要不是靠我的嫁妆撑着，她和二爷这些年能过得如此滋润？”

看章氏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婆子不再多言：“奴婢这就去安排人，把事情传扬开。”

……

蒹葭在清馨苑安心自在的用着午饭，听下面的人禀报说，府里面已经隐隐约约传扬开，说老夫人不慈，逼迫二夫人章氏背黑锅的事情，唇角勾起一丝笑：“我这个二婶倒是个聪明人。”

不但聪明，动作也够快。

芙蓉盛一碗汤放在她面前，低声道：“公主打算收拢二夫人？”

蒹葭拿着汤匙轻轻的搅动，哼笑道：“我和章氏之间没有过节，既然她有心投靠，我又何必拒之门外。”

说着，仿佛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更加欢快，“听说这些年老夫人和我那好二叔，吃的喝的都是用的章氏的嫁妆钱。你们说，要是章氏不肯再当这冤大头了，他们会如何？”

老夫人出自清流书香门第。

“清流”二字听起来好听，翻译过来，其实就是一个“穷”字。

故此，老夫人并没有什么陪嫁，也就带了几箱笼被褥瓷器盘盏和半箱子书当嫁妆。

因为嫁妆太过简薄，还被不少高门贵妇嘲笑你自家穷，拿不出像样的嫁妆也就罢了，怎么还把国公府送过去的聘礼扣下了？就这，也好意思自诩清流，谈读书人的气节？

但老夫人是她那好祖父相中的。

祖父视老夫人如宝，见她带过来的嫁妆如此简薄，不但不觉得寒酸，反而夸赞老夫人“蕙质兰心，视金钱如粪土，有文人风骨”，又振振有词的说，章氏带来的半箱子书的价值就抵过了千金万金。

书里面都是先人们留下的智慧，智慧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么？

笑死，老夫人带过来的那半箱子书一不是什么孤本；二不是名人字画；三不是传承百年的古籍；不过是一些杂谈传记而已，怎么就值千金万金了？

因为有祖父撑腰，倒没人再说老夫人什么。

老夫人也乖觉，知道祖父喜欢她读书的样子，祖父在的日子，她每日手不释卷的陪着祖父吟诗作对，吃喝上面也从不挑剔。

可等祖父死后，老夫人就再也没看过书，她带过来的那半箱子书也锁了起来，国公府老夫人的排场也摆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富贵生活下来，早养出了一副富贵身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绫罗绸缎、美玉珠宝……样样都要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