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哭泣并不是他的过错。

没有人不会?去包容他,相反,殷时序已经包容他太多了,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所?作所?为,只要他开心就好,他有被爱的权力也?有爱人的权力,就连顾璟濯也?不会?对他多加牵制,唯有陈柯只想把他据为己有,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殷时序把人哄睡,将他放到?卧室的床上,为那人盖好被子又?独自去了六楼阳台。

他倚着栏杆点了根烟,拿手?机拨了个号码。

稀薄白雾在深邃凌冽的五官前散开,他张开口,嗓音是被烟熏过的喑哑,淡薄中?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

“我明天带他去。”

“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看他什?么时候睡醒吧。”

那边笑了一声,“你就惯着吧,这回知道养孩子操心了吧。”

殷时序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和他废话,仍旧正经道,“我只有七天时间,到?那天把药都准备好。”

“那你直接到?那天再来呗,干什?么还要多跑一趟。”

“你给他看看,”他闭了闭眼,缓缓舒了口气?,“我会?把那个人的资料发给你,能有效针对治疗的话我不想用那种极端药物,毕竟有风险。”

第二天上午殷时序给下属交代好工作,保姆已经将午饭端上了桌,还是没有见到?楚归栖的身影。

他第三次上楼去看,轻轻推开卧房门,果然?见那人还跟个毛毛虫一样卷着被褥趴在床上,澄亮的阳光从窗帘之间照进来,打在地板和雪白的床单上。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于是只好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那人包在被子里的小屁股。

楚归栖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没睁眼。

太能睡了。

殷时序默默想道,伸手?揽住他的腰身,连人带被子一齐捞了过来,楚归栖坐在他的腿上,茫然?地睁开眼睛。

他知道那人应该是有起床气?,只是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发作过,抬手?揉揉那人晕乎乎的脑袋,可能是因为趴着睡的缘故,流海下的额头上都被印出了一小片粉红的印记。

楚归栖想要揉眼睛的手?被他握在手?里,就将脸颊贴到?他颈侧蹭,“干什?么呀小叔叔。”

“睡醒了么。”

殷时序力道适中?地捏捏他的后腰和腰侧,楚归栖舒服地眯起眼睛,在他怀里动了动,抱住他的脖颈慢慢软声道,“我还有点没睡醒。”

他看着那人雾蒙蒙的眼睛和抿起一个甜蜜弧度的唇,眸中?闪过一瞬的黯然?。

如果陈柯从没有出现过,楚归栖会?非常自由又?幸福地过一辈子。

不过马上他们?就又?会?回到?很久以前了,几天之后,他又会变成那个不受任何拘束开开心心的孩子,周围没有人会?不宠着他,殷时序会一直这样陪着他长大。

他温柔地摸上那人的脸颊,那张小脸轻易就能被捧在掌心里,软得像被太阳晒过的棉花,按一下都不敢太用力。

“一会?儿洗漱吃饭,今天带你去趟医院。”

楚归栖一听到“医院”就不乐意了,不情愿道,“为什?么呀。”

“去看一下,听话。”

殷时序将裹在他身上的被子拨开,解开他的睡衣扣子给他换衣服。

……

一家私人医院里,楚归栖望着面前那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年轻医生?,薄唇又?不开心地抿起来,拉着身旁人的手?,“小叔叔,非要看么。”

“和他说两句话就可以。”

殷时序的指尖顺着他发顶的头发,发现他的头发又?有些长了,这样很容易被认成小女生?,打算回去后再给他剪短些,顺便?再把发尾打薄一下。

“去吧栖栖,我就在外面,有事?出来找我。”

那医生?笑了笑,转身进了那间空旷旷的咨询室,“进来吧,不用害怕。”

楚归栖知道自己可能精神?或心理有问题,因为很久以前殷时序也?带他来过这里几次,只不过前几次不是这个医生?。

他进去关上门,整间屋子里就只有一张木质小圆桌和两把椅子,他走过去坐在医生?对面,看了眼桌面,那人手?中?拿着只笔,还有个记东西的小本子。

这次没有要他填的表。

那人的眉眼间始终保持着两分得体又?温和的笑意,问了几个非常套路的问题,因为戴着口罩看不到?下半张脸,楚归栖觉得他的眼睛和语气?同陈柯有些像,就一直盯着他的上半张脸看。

黑色自动笔在男人修长的指间被啪嗒啪嗒地摁了两下,那人低头在本子上划拉几个他看不懂的符号,继续问道,“做梦就会?梦到?他?”

“嗯。”

“做梦的时候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么?”

“不知道。”

“有没有想过自杀。”

楚归栖犹豫住了。

他之前也?遇到?过这种问题,但是说不上来,每次都说没有。

这次他也?说了没有。

医生?却是意味不明地哼了声笑,没有看他,继续问下一个问题,“如果那个人只是存在于你的幻想中?呢?”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