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是小树,你是什么。”

楚归栖想了想,“那我就是小鸟。”

树是家,归栖,那我就是小鸟。

他又挤着果浆在树的旁边画了一个不是很小鸟的小鸟。

这样就完成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平生?第一次亲手?做的蛋糕端到桌子上,陈柯坐在桌边,楚归栖在手?机上给他放了一个生?日快乐歌,空气中都溢散着一股温暖香甜的奶油味。

“蜡烛呢。”陈柯问?道。

“蜡烛?”楚归栖想要切蛋糕的手?顿了顿,呆呆地问?道。

“对啊,”他的唇边牵起一分浅淡笑意?,“过生?日,要许愿的。”

对哦。

他竟然给忘了,他怎么能给忘了呢。

楚归栖连忙将快要切上蛋糕的小刀拿开,放下?后在桌子边来回走了两趟,眼神无措地问?道,“我去哪里找蜡烛呀?”

陈柯的声音特别轻柔,像母亲哄慰夜晚即要安睡的孩子,“去厨房吧栖栖,厨房有。”

楚归栖的眼睛猛地眨了一下?,“好?的,我去拿,你在这里等我。”

他又有种想哭的错觉,为什么呢,为什么总是要流泪呢,他无助地在心里问?自己,脚步匆忙地往厨房走,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他在柜子里胡乱翻找了一下?,果然从那里面找到几?根蜡烛,他随便拿了几?根,连柜门?都来不及关便急切地冲出去跑到桌边

陈柯还在那里。

陈柯没有消失。

他松了口气,走过去坐在那人的腿上,把?蜡烛塞到他的手?中。

“怎么了?”陈柯摸摸他的小脸,“厨房里有什么,跑得那么快。”

“有鬼,有鬼在追我,”楚归栖用力抱着他,将耳朵使劲往他心口贴,“妈妈妈妈,我想你。”

那人抱着他将蜡烛插在蛋糕上,点燃后闭上眼睛许愿。

“我吹蜡烛了?”

“吹吧。”楚归栖窝在他怀里,眼中映着橙黄的光亮。

一阵轻风在耳畔响起。

蜡烛灭了,周围黑了,眼前?什么都没有了。

“陈柯?!”

楚归栖几?乎要尖叫出声,他浑身抖得厉害,一手?按了下?去,摸到了冰冷的椅面,他发现没人在抱着他了,他现在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他什么都看不见,站起身在弥漫着雾气的屋中横冲直撞,他的伴侣不见了,那只狡黠的白孔雀丢下?他不知去了何方。

陈柯,陈柯你去哪里了呀。

楚归栖又开始哭了,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站在黑暗里伤心地哭泣,用手?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中溢出。

半夜,殷时?序听?到自己怀中熟睡的人发出几?声极小的啜泣,从浅眠中睁开眼睛,看到楚归栖陷入了某种悲伤的噩梦里,紧闭的睫渗出几?分莹润的泪水。

他抚上那人的肩膀,轻轻将人唤醒,从夜色中望着那双湿漉漉的透亮眼珠,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哄道,“栖栖,别哭,做噩梦了对不对?”

楚归栖翻身压到他身上,小小的身体趴在他怀里,难过地呜咽道,“我又梦到陈柯了,我以为他回来了,我还给他过生?日,他、他又走了……”

那人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殷时?序心脏抽痛,只能坐起身抱着他倚在床头,搂他在臂弯里轻轻晃晃,像大人哄婴儿睡觉那样,一边温柔地顺抚他的脊背。

他没办法不让那人流泪,只能尽量安抚那人的情绪,楚归栖的哭声慢慢变小,十几?分钟后,又倚在他怀里睡着了。

殷时?序看着那人安静的睡颜,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后脑勺倚在墙上,从窗帘隙缝中透进来的一线月光映入他的眼底,照出一抹从不显于人前?的苍白疲色。

……

楚归栖的指甲被殷时?序剪得很短了,他时?而抓自己一下?,感觉就像毛毛草往皮肤上扫了扫,特别不舒服,每次骨头痒的时?候不能挠,他就吭哧吭哧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他发现这样能稍微缓解一下?。

小叔叔买了一只小仓鼠给他玩,他发现那种东西竟然还长?着两颗牙齿,起初还觉得稀奇,后来觉得晚上太吵了,就想把?它扔到下?水道里,但是一想又怕把?家里的下?水道弄堵了,就让小叔叔把?它交给别人了。

他果然还是不适合养什么东西,还是只适合和家人待在一起。

他实在太想陈柯了,小叔叔不让他想陈柯,但又始终联系不到那人,所以他只能趁着小叔叔晚上洗澡的时?候拿手?机蹲在卧室角落给顾璟濯打电话。

“你消息那么灵通,肯定能查到陈柯在哪吧,为什么不帮帮我呢。”

楚归栖闷闷不乐的,顾璟濯跟小叔叔一样,什么都能依着他,就是不愿意?帮他找找陈柯。

这已经是他第六次去求那人了。

“栖栖,你知道他拐了你吗?那么多人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可?能就永远都回不来了,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知道。”

楚归栖面对着墙角蹲着,垂了垂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