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出生开始,你?妈妈每年?往里面存二十万,连续存了五年?,现在?连本带利也是一笔巨款了,至少供你?出去?留学不成问题。”鲍智宁说,“但一直到去?年?秋天,你?妈妈去?查账才?发现,你?竟然不是那笔保险金的唯一受益人。”
“您的意思是……”原晢似乎猜到了什么。
“原宏涛找了个小年?轻,去?年?就?搞了个儿子,还不知道搁哪儿养着呢。”鲍智宁唾弃地摇了摇头,说:“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门路,好像那个小老婆是保险公司的职员亲属还是什么的,竟然以婚内共同财产为由,私自给?保单添了一份补充协议,相关负责人也根本没想着通知你?妈妈。”
“这事情已经在?走程序了,保险公司违规操作,我们胜诉的几率很?大,但总还需要时间。”鲍智宁解释说,“所以我才?想着,原宏涛应该找办法避开旁人联系你?,因为只有?你?才?是实打实的受益人。他可能?会打点廉价感情牌,说那是你?亲弟弟,说过去?养你?花了多少钱,说你?要知恩图报,当然,也可能?不要脸地硬抢。他已经彻底盯上这笔钱了,甚至给?几单逾期账都提过这档子事,肯定?会找机会联系你?的。”
“为了摸出原宏涛的行踪,那段时间我才?不得?已找人跟了你?一段,结果正?经活没干成,还闹了不少笑话,真是不好意思了。”
“但我应该坚持的,如果,如果我坚持就?好了……”鲍智宁的语气中满是自责,深深地把头埋进?了双膝里,哑着声音说:“你?妈妈昨天下午就?看到原宏涛了,但那时候人多,她不太确定?,也怕打草惊蛇,更怕影响你?考试,所以她不允许我带人蹲在?学校附近,只说再观察看看。”
“直到今早,你?妈妈确认后就?立刻给?我打了电话,又怕跟丢人一路盯着,才?在?路口出了意外……”
鲍智宁深深地捶了一把胸口。是他动作慢了。
如果,如果他能?更早地赶到现场……可惜没有?如果。
事情已经发生了,当下还有?一道难关挡在?面前,他没理?由自怨自艾。
“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这医院太小了,只能?做紧急抢救,后续的几场手术还没着落。”鲍智宁扶墙起身,用力?踩着烧焦的烟蒂说:“你?妈妈是直面轿车冲击的,肺部感染严重,还有?脑损伤,什么叶,还是什么神经伤的,那医生讲了一堆我也没怎么听懂,待会儿等?他回来你?再去?听一次,看看这里到底能?不能?治了。”
“如果风险太大,如果这群庸医都没把握,那咱们就?赶紧换地方。”
“绝对不能?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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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晢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的。
昨晚他和鲍智宁一直在?研究后续的手术方案,但这家医院级别较低,医疗设备也稍显落后,主治医师还是凭良心建议他们尽快将患者转到省级医院,不要徒增莫须有?的风险。
原晢唯一能?想到的联系人只有?华一拓,可华一拓所在?的市级医院专注骨科,鲍智宁明显对这个结果不满意,愣是按住他率先拨出了联络号码。
而后便是一个得?不到结果的漫漫长夜。
原晢反复联系几家省级医院咨询,可转院流程并没有?想象中简单,何况夏臻情况特殊,需要多科室联合会诊,许多问题都不是一个电话就?可以确认的。
疲惫与焦躁充盈着每一根神经,那阵未曾间断的长鸣音再次清晰起来。
原晢就?这样在?冰凉的座椅上熬到了天亮。
晨光熹微时,鲍智宁终于冲过来和他嘘声比了个“OK”,原晢紧绷了一夜的状态才?终于放松下来,在?身体靠向椅背的那一刻沉沉睡去?。
等?原晢挡着光亮睁开眼?时,鲍智宁已经被来人一把提起来了。
“这就?是那小鬼?”为首的壮汉看着原晢问。
“嗯。”鲍智宁粗糙地抓了抓头毛,看清来人后歪着脖子转向原晢,缓缓点了一下头。
鲍智宁明显也是被吓醒的。
他双脚都没站直,只能?嘟囔着和来人打招呼:“……大,大哥,早。”
“早早早,这都几点了,你?哥飞机都落地了,还早呢?”壮汉掐着鲍智宁的一边耳朵,冲着他大声吼道:“钱钱钱找不回来,一天天的,就?知道给?你?哥惹祸!”
“起来了!不是着急吗!不是要出人命了吗!”
“到底还治不治了!”
来人是北方地下钱庄的大老板,也是鲍智宁的大哥,鲍宇宁。
当然,这人还是原宏涛的老债主,所以对原晢这个债务人之子完全露不出什么好脸色。
听说鲍宇宁有?个小弟也出过车祸,症状和夏臻目前的状态极为相似,家里人跑遍全国寻医问药无果,差点就?要放弃了,最终还是在?鲍宇宁的关系下联系首都专家才?治好的。
前一个案例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生活了,即便过程有?些艰辛,但好在?没落下什么后遗症,这正?是鲍智宁想要的解决方案。
“当然,哥做事从?来不白做。”鲍宇宁突然转过来,盯着没来得?及起身的原晢说:“你?,得?跟我回去?当人质。”
原晢双瞳一惊:人质?
“三年?起步,不要想着离京,更别想着偷渡出国,直到你?那个爹把所有?烂帐还清为止。”
“大哥,这可万万使不得?,这孩子还要出去?上学呢。”鲍智宁立刻挡在?两人之间,苦口婆心劝说道:“夏臻都已经离婚了,这孩子跟妈的,和原宏涛没关系了啊。”
“什么什么没关系,我看你?就?是个傻子。”鲍宇宁直接把自己的傻胞弟扔一旁,居高临下看着原晢问:“你?叫什么?”
“……”原晢突然很?想改名。
“说话。”来人稍显不耐,嗓音也跟着高了几度:“哑巴了?”
“原晢。”原晢站起身,试图从?缩短的视线距离中找回一点点勇气。
他没有?任何退路。
夏臻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完全依靠机器维持生命体征,没有?门路的他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把转院手续安排妥当。
而鲍宇宁手里掌握着最佳治疗方案。
最稳妥,最高效,最精湛的治疗方案。
原晢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哪怕自己会成为一枚廉价鱼饵。
得?到答案的鲍宇宁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问身后的几个小弟:“他姓什么?”
“原!”小弟们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