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许是她在情急之下用过了劲,更也未曾察觉到他强硬之下,几乎就要遮掩不?住的?虚亏,一下子便将人推得撞上榻边撑起帘幔的?桩子,引出一声?吃痛的?闷哼,毫无征兆地软倒下去。
明仪见状,方后知后觉地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掌心也不?觉有了些许黏糊糊的?潮意。
抬之一观,入目皆是刺眼的?猩红。
当即心头乍紧,忙将他也拽了起来,撩开他右边的?袖子一看,所幸臂上的?旧伤尚完好无损,并?无撕裂的?迹象。
悬起的?心刚要放下,却又?冷不?丁注意到他肩上一道并?不?起眼的?血印,忙又?拉过他去检查他的?后背,果见他的?背上已被汗血浸透,连红一片。
“你这又?是找哪门子的?死!”
第45章 服输(五) 他认输。
背上的新伤叠在旧伤上, 皮开肉绽的疼一再刺激着萧云旗的理智,让挣扎在这?种?近乎无解的局面里的他,就?像一头被黑雾蒙蔽双眼的困兽, 无助而易怒,一不留神便走了极端。
而她人震怒之下?的呵责便宛若泼面而来的冰水, 平地一声惊雷,令他醍醐灌顶, 如梦初醒。
神思大起大落后的眩晕感?使他有?些头重脚轻,他下?意识轻轻甩了甩头, 定睛看向眼前的明仪。
瞧瞧他都做了什么。
只见她远远躲在榻尾,衣襟裙袖也因他方才的胡来散开,难以蔽体, 肩头胸前莹雪柔皙的肌肤大片大片地暴露在外?。
再往上凌乱的发丝腻于唇齿,怒目圆睁的同时, 亦是?满脸警惕戒备。形容颇是?狼狈。
他不敢再看,转过?头意欲落荒而逃。
不想脑海却冷不丁浮现起他适才压在她身?上那荒唐的一幕,教他喉咙一哽,连逃都不能逃得心?安理得。
明仪也有?些脱力,她前时砸大慈恩寺的虚亏还?未补回来, 加上这?两日又总是?在跳舞,尤其是?方才,要?舞出《凉州》一曲的雄肆激昂,几乎等同于耍一套大枪。
从前她或许尚能游刃有?余,应对自如, 可于现在的她来说却很是?勉强。
在这?种?基础上还?要?和他如此缠斗一场,无疑是?在挑战她的体力极限。
死一般的寂静在寝殿中蔓延开来,他二人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 看似是?难得的和平,却又在看不见的地方暗流涌动,各有?所思。
僵局之下?,萧云旗就?像一个罪囚只身?走上刑场,却迟迟等不到铡刀下?落。
将?死而不死,希望又绝望,羞耻和愧悔……
无不都在摧残着他本就?脆弱且不稳定的神经,反反复复,如受凌迟。
就?算这?样,他还?是?能感?受到脑袋里依旧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冲他叫嚣:别挣扎了,别死撑了,你本就?萧冲那畜生的种?,何必装模作样?
妄图以此要?他重新屈服于最原始的兽性,将?他再次逼向疯魔的崖巅。
他不愿,也不肯。他还?对自己抱有?一线希望。
“……对不住。”
对不住?
这?本是?最不可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字眼,可他也没别的办法,他必须尽快从这?个女人身?边离开,否则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不想明仪却忽而动了心?念,意识到这?或许是?一次机会。
抓住了,他二人便都有?台阶可下?,椒房殿的禁令也即可能解。
可若是?错过?,他们之间只怕就?要?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届时就?算大朝会上有?多少?她的故人,他也不会再轻易松口。
于是?明仪当机立断,随手?一撩头发,在他背身?朝着寝殿门径直走去时,起身?追了上去,拉住他。
在他旋步回首之际,果断踮起脚贴过?去,吻上他微凉的唇峰
那一刻啊,萧云旗所剩不多的理智瞬间崩坏。
尤其是?在亲眼看着她认真地垂下?眼睑,卷翘如扇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的脸,他的眼底当即也掀起一片猩红的浪潮。
皮肉伤的疼痛和灵魂深处的渴望在此刻产生了离奇的共鸣,他没有?办法,他抗拒不了。
他是?肉体凡胎,他俗不可耐。
他认输。
他反过?来攥住明仪的手?腕。
灭顶的重压迎面袭来,明仪顷刻便失去了这?场战争的进攻权。
好?在她的身?侧就?是?寝殿的落地罩墙,在萧云旗倾压下?来时,她便顺势软身?靠过?去,搂着他的脖颈,任他将?自己抵在那镂花刻月的木墙上,将?所有?压抑已久的本性全面放纵。
不过?他好?像当真未经人事,一举一动笨拙又毫无章法,让她不由就?想起了从前的萧觉。
两个人真不愧都姓萧,那时的他和眼前的萧云旗简直一模一样,又笨又粗鲁,并且既没有?耐心?,也没有?耐力,只顾自己快活,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
所幸萧云旗好?歹还?是?要?聪明一些,起初虽不得法,却意外?地愿意顺从于她的引导,慢条斯理的同时又极尽不容拒绝的强横,和他平日的行事作风如出一辙。
明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一次比一次剧烈地收缩,连带着体温也在随之不断攀升。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沉睡已久、仿佛从不存在的某种?躁动正在慢慢苏醒。
这?是?她无法控制的事,也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的第一反应原本也是想抽身?而退,却不想萧云旗同样不给她这?个机会。
才将试着后撤,他便步步紧逼。
她想封唇回避,却不想他竟无师自通,手?掌捧过?她的脸时,不动声色地将?拇指顶进她口中,迫使她重新大张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