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1)

他?拼命地想要?回避,甚至不惜怒声命令元景利一次又一次地加重力气。

却不想越是?如此,他?心底某种早该被他?掐死抹去的东西,便越发澎湃沸腾。

那个女人,那个一再忤逆他?、戕害他?,一次次将刀子捅在他?身?上,插进他?心里?的女人!

他?不想看见她,不想再想她!

更?不想再因为她,再生?出一些让他?倍感羞耻的妄念!

“元景利!用力打!”

对,用力打,使劲打!

打到他?醒,打到他?怕,打到他?不再想,不再念为止!

萧云旗猩红着眼睛,全身?的青筋紧绷虬起,血与汗混杂坠地,像一场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盛宴,美得惊心动魄,也残酷得惊心动魄。

眼看着他?背上的伤痕越发触目惊心,这回哪怕是?元景利,也不觉发自内心地生?出几分惶惶寒意,根本没有?下手的余力,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

“陛下!再打下去,您便是?钢筋铁骨也会承受不住的!求您饶了奴婢这条贱命吧!奴婢实在不敢打了!”

他?几近崩溃的声嘶力竭也终是?换回了萧云旗的一丁点?神智,一股劲儿松过,整个人便也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没能骗过自己。

他?就是?下流,就是?无耻。

他?和萧冲没有?区别。

他?们都是?没有?自控力、甘受欲龘念和冲动驱使、没有?脑子的,肮脏的兽。

罢了,罢了。

他?从地上撑着站起来,又扛着满背尚还新?鲜着的,血淋淋的伤痕弯下腰,捡起被自己随手一扔的外?衫,囫囵穿在身?上,扭头便朝门外?走去。

紫宸殿外?还飘着雪,凛冽的朔风呼啸不止,他?虽衣着单薄,却浑然不觉,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

元景利从他?身?后追出来,却见他?所行方向,并非延英殿,忙道:“陛下,外?头风雪这么大,咱们还是?先回延英殿歇着吧!”

不想他?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继续我行我素地往前走着。

元景利更?急了,一边追一边喊:“陛下,陛下,您这到底是?要?往哪儿去呀!您可?别吓奴婢啊!”

萧云旗这次不知是?他?吵烦了,还是?被风雪吹得有?些恍惚,竟当?真开口答了他?一声:

“椒房殿。”

第44章 服输(四) (已修,有细化)“你这又……

当夜, 椒房殿。

庭前积雪蔽路,满地银白,凄寒静绝, 已无人来往。

然抬头拾级而上,本该沉寂肃默, 形如牢狱的?殿宇却灯火通明,辉煌依旧。

一阵豪嘈的?琵琶声?从里间传来, 声?本宫调,铿锵如金戈杀伐, 气壮若万里黄沙,合该是一曲《凉州》。

此?乐刚劲凌厉,起伏不?定, 变化莫测,本只适合技巧卓绝的?乐工独奏, 甚少有人能将其编排成?舞。

然此?时椒房殿的?正殿上却有一女子双臂高举,舞于中央。

她一袭随意的?宽袖寝衣,雪青纯色无纹的?衣料似西域洞窟壁画上,佛陀天女所着之大褂,衣褶稠叠如当风出水, 伴着她的?舞步,层层荡开。

而她这时也将满头细细的?小辫子尽数解散,微微蜷曲蓬松的?墨色长发也随之飘扬舞动?,极具柔美,也极具风情。

随着琵琶声?越催越急, 她脚下的?步子和手?腕的?翻挽渐渐加快,踝上银铃声?乱如箭飞弓啸,潜移默化间将周身适才的?柔媚荡然无存, 贴和着琵琶曲调如战鼓隆隆,铁马踏地的?激昂之音,不?断左旋右转,回雪飘摇。

那一刻,不?必披坚执锐,不?必策马驾车,她便已然如同将身作利剑,于乱军中冲杀突围。

一曲罢,周围静侍的?宫人无不?看呆,便是于乐舞上最严苛专执的?楼银镜也不?由放下琵琶,为她抚掌。

“嗯,不?错,有我?当年的?几分风采了。”

明仪正累得微喘,着实顾不?上反唇还讥,只大大白了她一眼便收势转身,接过魏宫令递上来的?帕子,轻轻揩去额角的?细汗。

按说?她本在禁足,身边合不?该有这么多人侍奉,更别提还能留下楼银镜和她那把螺钿紫檀五弦琵琶了。

然谁让她在那时说?动?了元景利,愿意承一次她的?情,帮她一把,于各中周旋,虽不?至于立刻就能劝住萧云旗消气,解了椒房殿的?禁令,却也保了她连日来衣食供应无缺,连冬日里最要紧的?棉被和炭火也都?没有不?足数的?时候。

再说?,即便元景利最终靠不?住,她倒也并?不?怕会就此?失势,毕竟年关将至,元日大朝会也近在咫尺,犹记得这一年来各国使臣中不?少都?是她的?旧相识,得闻她做了皇后,势必要来求见。

届时萧云旗只要不?怕丢人,大可继续关着她。

……好吧,他似乎确实不?会怕。

不?过就算如此?,明仪手?上到底还有一张足以撑起她全部?底气的?王牌。

金麟军印。

不?论萧云旗是想毁掉这个?国家,还是想守住他的?江山,除开元景利手?里的?北衙禁军,更多的?还得看她夏侯一族麾下这三十万如铁壁铜墙的?西塞边军。

由此?,她便也宽下心,就当是趁此?机会给自?己松松弦,日里除了吃睡便什么都?不?想,只管拉着楼银镜钻研乐舞,计较吃食,尽可能地取悦自?己。

只不?过,她尚不?知不?知椒房殿的?门早已悄然打开。

*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