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这?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阿野却眼珠子一打转,抓住时机大?声?冲萧云旗嚷了起来:
“阿爹!阿爹!我也要和阿娘一起!”
萧云旗:“……”
明仪:“?”
辛无晦及左右其他将士们却是眼睛珠子都快瞪得掉出来了,主公这?才出去几天,媳妇儿子便都到手了。
就是吧,这?关系他们怎么捋不明白?
到底是媳妇是别人的,还是儿子是别人的,还是说媳妇儿子都是别人的?
噫~~
*
不过最终萧云旗也没让阿野那点小心思得逞,对于这?个前?日还在船上?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的便宜儿子,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等着亲眼看到明仪被装进了马车,又有辛无晦亲自?护送离开了码头,方才转过身,让人把他捆到自?己的马鞍上?,一并带走。
而明仪这?边,趁着难得脱离了萧云旗的视线,赶忙逮着车厢外辕台上?的辛无晦问个究竟:
“辛无晦。泰山兵变,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回殿下,您和陛下走远后,元景利倾全力追了上?去。微臣无能,当时伤重力竭,不慎昏死在尸山之下,直到李祭酒带人赶到,方才捡回一条贱命。”
辛无晦是个实诚人,且许也是因为萧云旗未曾特意嘱咐过他,使得他不仅待她如?从前?般毕恭毕敬,连话?也一句都没有诳瞒。
明仪一时有些意外,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用来套话?的说法,此刻竟都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他既如?此坦诚,她便也用不着再拐弯抹角,索性直截了当地问:
“那你们与河北叛党,又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辛无晦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一概竹筒倒豆地说:“麟德四年,河北叛军初次起事,大?败于黄河岸边,当时的贼首身负重伤,天命不勇,便将反梁大?业托付给?了李祭酒和其他几个亲信。微臣曾有幸代表陛下,为其送葬。”
他这般不加掩饰和隐瞒,反而让明仪觉得讽刺。
也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不必再忌着她,对着她,很多事自然也没有必要三缄其口了。
亏她前?两?日在船上的时候还自作聪明地在那儿绞尽脑汁地想,如?何从侧面打听到这?些谜底。
如?今看来,即使她不问辛无晦,直接去问萧云旗,他也会一五一十?地如?实招来。
“呵。”明仪这?次直接笑?出了声?。
“这?个李祭酒,也是你们的人吧?”
之后的事,不用猜明仪都能把个中干系捋顺。
辛无晦和萧云旗身在京都,万人之巅,亦是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根本不便与河北常有来往。
是以他们便早早与这?个李祭酒搭上?了线,与他里应外合,让他们将真正的齐殒早已重伤不治而死的事瞒了下来,再暗中给?他支持,由他在河北慢慢笼络起齐殒的残兵旧部,招兵买马。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便以所谓的神秘术士换皮接骨,起死回生的说法,让萧云旗顶替了齐殒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便成了河北叛党之首。
经过多年的经营周全,真齐殒的亲信旧部只?怕早已被他们策反的策反,撤换的撤换。
此时就算有人会因为他们两?个人前?后大?不相同的性格作风,怀疑起他的身份,恐怕也没多大?的意义。
唯一样,这?个被他们多次提及的李祭酒,为何这?么多年远隔千里仍对萧云旗言听计从?
且他在外经营多年,加之这?山高皇帝远的,只?要有心,他应是有机会摆脱萧云旗,自?己谋事的,可为何他偏偏当真无此心,更?在时机成熟之时,毫不犹豫地选择扶萧云旗上?位?
这?两?点,明仪着实没能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再说回这?个李祭酒。
这?半年里,此人之声?名才望,其实并不亚于借齐殒之名“复生”的萧云旗。
听闻他本名唤作李西极,家世背景无人知晓,便是他生自?何方,也没人能够说清。
对外一致口径也都是说,他多年前?曾不幸遭遇横祸,一场大?火后,他便忘了自?己的过去和故里。
而他的双腿也是在那一场人祸中,没了知觉,彻底成了一介废人。
所幸他双腿虽再不能行立,却架不住他有一腔的智计谋略,麟德四年刚刚投到真齐殒门下时,便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方才说动了义武、成德两?军,一道?反叛伐梁。
而后河北叛军虽兵败黄河岸边,因此沉寂数载,外人看来,却也依旧是他在中间运筹帷幄,再次让河北叛军的势力壮大?起来。
包括近半载,策反河阳节度使楚凌山,和后来占下洛阳又定计夺襄阳这?些足以动摇天下格局的大?事之中,也皆有他的身影。
这?样的人,若他当真志存高远,心怀大?义,想来也必定看不上?萧云旗那般为了一己私心,便想要覆灭江山来成就自?己的疯子。
可若非如?此,明仪也确实想不出,他筹谋多年,却依旧效忠萧云旗,甘愿为他人抬轿是为哪般。
“殿下,到地方了。”
她正满心思忖着,马车却已来到了襄阳城原先襄州刺史的府宅门口。
这?里四下也都有东畿王军驻守,明仪在辛无晦的导引下走进去,前?后光是门禁便有分别不同的三道?口令。
守卫之森严,堪比天牢国狱。
而明仪的院落就设在刺史府后宅正院,坐北朝南,敞亮清明。
眼下虽没人侍奉在侧,但整个院子和屋舍前?后也都干净整洁,应是提前?让人打扫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