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仅觉得在被万千根银针在身上每一寸肌肤血脉钻磨,手脚和五脏六腑还犹如被放进冰窖一般,冷得发僵。
明明眼前就?是篝火,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耳鸣,声哑,连眼前都开始变得朦胧模糊。
可?秦瑛明明没说?过会这样?的啊……
明仪想?不明白,她现在没法去分心思考这些。
只下意识地望向了自己对面的人。
也不是想?他怎样?,毕竟封魂针这等邪物,便是扁鹊在世,恐怕也束手无策。
可?她还是莫名地希望,能从他身上汲取几分暖意。
然而他似乎也不太对劲儿。
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眉头便没松开过,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颊红得近乎发紫,双唇张合不断,似乎呼吸也有困难。
这样?子并不像在装,好像是……
高烧。
明仪的心又沉下去几分。
是了,他那样?养尊处优的人,除了少时?过得不太平些,后又被她捅了一刀外,哪里经受得住这般断手断脚,又在河里泡了一遭?
此处又缺医少药,四处漏风,他不发烧,都对不起这一路的挫磨。
明仪哂笑不已?,笑着?笑着?,又有水泽从眶中滑出。
她想?动弹一下,把泪意憋回?去。
却不想?只轻转了下肩膀,便牵扯得四肢百骸犹如被一片一片碾碎般的痛,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明…”
“…仪”
“夏侯……明…仪……”
篝火另一面的人似乎已?经烧糊涂了,干得开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嗓音沙哑得可?怜,却还在努力呓语。
“我错了……”
“我错了……”
“不要…不要生?气……”
“我们回?家?……”
“回?家?……”
回?家??
回?哪的家??
天大地大,哪里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明仪越笑越苦,却也越笑越清醒。
事到如今,孰是孰非,谁又说?得清?
他们两个人啊,其实一直都是如此啊。
隔着?一个火堆,一线的距离,虽然触手可?及,却又各自挣扎在各自的悲苦里。
都是一颗伤痕累累、支离破碎的心。
他们不是不能试着?去相信彼此,依靠彼此。
而是早已?让命运消磨掉了无条件相信别人的能力。
不计怎样?,他们之间,都似天堑地渊,无栈无涯。
谁也去不到谁的身边。
与其这样?彼此折磨,倒不如,当断则断,都得解脱。
是以次日一早,晗光乍现。
整夜未眠的明仪坐起身,封魂针的毒性虽还未褪干净,但总算她是能动得了。
最后看了一眼身旁还在熟睡的萧云旗,她便起身穿起了衣服,拿起了身边仅剩的两支金凤簪子。
然后朝着?他们所在的山缝外走去。
“去…哪儿……”
还喑哑不已?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身后传来,没成想?,他竟是在此刻苏醒。
也是命硬的人,在这荒郊野岭一夜高烧,不得降温,居然还能有命活到现在。
“饿了,去找些吃的。”
明仪没有转身,只淡淡地随口扯了个谎。
萧云旗似是不信,窸窸窣窣挣扎了半天,意图也坐起来,随她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