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1)

如何?就那么在?意他的情绪了?

幸而?她也不用受此?折磨太久,三五日后, 韦氏那边便有了新的动向。

“你?是说,明日入夜过了亥时,韦家便要与你?师父里?应外合,以清君侧、诛妖后的名义,逼宫造反?”

元景利那个叫邓长?寿的徒弟来的时候, 明仪刚刚午睡醒来,正?躺在?偏殿里?间的贵妃榻上犯懒,她近日晚来多梦睡不好, 就指着午后这一晌了,本想着趁困意再多睡会儿,没成想来人了,一时虽知是要事,却?还是有些不自在?。

邓长?寿抱着袖子颔首立于?椒房殿正?殿上那尊鎏金青鸟莲花纹五足朵带银香炉旁,他们做太监的,最讲究察言观色,听出明仪口?气里?的不愉,忙便将腰躬得更深,一味讨好地谄笑:

“回殿下的话,要造反的人绝非我师父,师父肯让奴婢将话带给您,这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可明仪并不喜欢他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的口?吻,和他那奸滑的师父一样讨厌。

于?是故意微弯起嘴角,略带讥诮,“什么意思,向本宫示威?”

邓长?寿吓了一跳,咚一声跪下,一个劲儿告罪,完了才?道:“这种时候,您就别拿奴婢玩笑了。师父和奴婢都是天家的奴婢,承蒙天家不弃,方才?有一口?气。师父只说,蒙先帝与陛下,予他统领禁军之权已是开了天恩,而?今佞贼起逆,意图对天家不轨,他自当及时上报,护帝后周全。”

明仪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听得心烦,干脆冷下语调,不再同?他东扯西扯:“好了,别说那些不相干的了。你?只说,师父想怎么办吧?”

“自然是……擒贼擒王,捉贼捉赃。”邓长?寿道。

明仪听了心口?的石头落定。

她在?诱导韦氏指使薛思敏和夏侯明华构陷自己之后,没有立即给韦氏定罪就是在?等这一刻。

一则岭南一案他家终究无人招供,案子未结,便是再怎么变相围封他们的宅门,也没办法真将他们拉到铡刀底下。

二则构陷皇后虽罪同?大不敬,可他们说到底也就犯了这一次,确还没到株连九族的程度。更何?况经了崔家的事后,他们必定也会更加警醒,在?他们身上再想如对崔家那般顺藤摸瓜,查找罪行,必然也是不可能的。

是以明仪便干脆不给他们定罪,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他们,让他们成日成夜的殚精竭虑、杯弓蛇影,直到再也按捺不住,狗急跳墙,动了那个最不该动的心思。

“可本宫还有一处不解,你?师父他究竟图什么?”

韦氏想要谋事,自己府上可以调动的私兵强奴定然不够,势必要想方设法再借些兵力。

元景利手里?那一半北衙禁军,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第一目标。

而?他家自以为?与元景利过从甚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之间必定同?仇敌忾,毫无悬念。

其实?就连明仪也曾为?此?捏一把汗,深怕元景利当真将宝押在?了韦家。所以她打一开始便做了万全的准备将南衙禁军攥在?了手里?。

元景利失了一半能调度的兵力,就是失了一半的胜算。

加之她又算着现在?她曾征战西北的真相揭开,元景利更得仔细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本事和她这样的沙场宿将硬碰硬。

幸而?最后,他掂量清楚了。

“殿下取笑了,我们这样的人能图什么,不就图一个在?宫里?平安终老么?”

毕竟他又不姓韦,和韦家那些利益上的往来早在那次金佛案后,他便暗暗将自己摘出来不少。

而?今索性再拼一把,用韦家谋反的消息向明仪卖个好,那他便彻底算是同?韦家划清界限了,照样还能从这些事里?囫囵个儿地脱身出来,继续做他的禁军中尉,御前?第一人。

“你要信他们么?”

邓长?寿走后,楼银镜皱着眉谨慎又紧张地问起明仪。

她虽平素胆大,可真论起来,却?也和京里?寻常女郎一般,根本没机会见识这样真刀真枪的打打杀杀。

如今事到临头,心有惊惶也在?所难免。

明仪倒是早已司空见惯的,虽久不披甲,却?也不可能因此?慌乱,再说了,“并非是我要信他们,而?是这个结果本就是我一手造就的,我信我自己。”

楼银镜虽仍旧不大没想通她这一连串的谋划究竟是怎么扣起来的,但想来有她这个活靶子在?,自己怎么也不能死在?她前?头,心里?便安定了些。

转脸看见魏氏在?边上仍是一副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模样,她不觉疑惑,正?要开口?,却?不想明仪也发现了她的不对:

“魏奴,你?还有何?顾虑?”

魏氏初被从思绪里?唤出来,浑身轻斗了下,见她二人都盯着自己,便干脆直接实?话实?话:“奴婢是在?想,这件事,元中尉是只告诉了咱们椒房殿,还是……陛下,我们两边都说了?”

这一点明仪确实?没考虑到,亦或者可以说压根没想起来,就好像在?她的思维里?,已经下意识地认定元景利会先同?萧云旗禀报,再来和自己协商。

可倘若他没有这么做呢?

他若将实?情瞒了萧云旗,只让她提前?部署、提前?防范,那到时候她在?萧云旗眼里?又成了什么?

明仪哪里?敢赌。

“楼银镜,你?去找金吾卫那个辛……”

“辛无晦。”

“对,就他。萧…陛下对他颇为?信重,你?去找他探探口?风。”

时间向来不通情理,须臾眨眼,便已是邓长?寿口?中韦家准备起事的这一夜。

秋浓霜重的寒夜里?,宫里?四下都静得出奇,细细听来,只有朔风呼啸,花树惨摆,颇有几分冷戾肃杀之意。

明仪早早便沐了浴更了衣,只是今日晚膳有一道她喜欢的荷叶包鱼鲊,配上一盏松花酒,教她难得胃口?大开,不免多食了些,以至于?入了夜胃里?便有些积食,全然没有困意。

她索性就拉着楼银镜将之前?两人一起合过多次的那曲《凉州》又拿出来,再舞一遭。

楼银镜心念今晚之事,此?下也正?惴惴不安,难以入眠。

见她还有心思跳舞奏乐,本想骂她两句,可转念一想,好像除此?之外,暂时也确实?无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