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明仪,我杀不了你,但我也一定不会?让你赢。秦瑛,必死。”
“愚蠢!”
明仪愤然?低吼,更是猛地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秦瑛若死,你也休想走出这?道门!”
崔玏却?忽的坦然?起来:“臣今日既敢冒死上殿,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若是能拖下一个于殿下至关重要的心腹,臣之一死,也算值了!”
明仪听了这?话,反而了然?一笑,丝毫不信他的话:“是么?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有这?般不畏生死,大?义凛然?的时候。”
说完这?话,她也彻底镇定下来。
身边心腹受人挟持这?种事,她不是没考虑到过,自然?也想得到他们在未达目的之前,不会?轻易动?手行凶。
更何况,即使人真的教?他们弄死了,她替她们报仇就?是了。
她们若还嫌不够,大?不了在大?仇得报之后,她亦将命抵给她们便罢。
于是,明仪抬眸看向萧云旗。
确认过眼神,见他并无反对之意?,方一面缓缓起身,一面冷声道:
“拖下去,宫刑,墨刑,刖刑,什么都行,就?是别让他死了。本宫要他亲眼看着,清河崔氏,因他覆灭!”
“且慢!”
第69章 真相(一) “九娘,是我。”……
明仪话?音刚落, 殿外便?传来这样一声急切的高呼。
众人?循声而望,确见一清瘦纤长的人?影逆光而来,在踏进延英殿大门的那一刻现出本相
竟是苏月钦?!
明仪讶异地微微瞠目, 狭长的眼尾上?扬,下意识回头看向萧云旗。
算算日子, 按上?一世,这时候他本该已经到了岭南, 开始了他的作为,怎的会突然跑回长安?
萧云旗那一双幽深的黑眸里同样印刻着不解, 不过似乎是出于本能,他还是下意识地挡在了明仪身前,在她和渐行渐近的苏月钦之间, 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后?者也?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在这之后?, 本来急促的脚步戛然一顿,堪堪停在他们?五步以外的位置,弓身下拜。
“陛下,殿下。”
萧云旗的肩膀很宽,穿上?玄色的外氅, 轻轻松松便?把明仪整个人?掩进了他的影子里。
明仪想要说话?,还需微微侧过身,歪歪头,鬓边的流苏轻垂,才能看到前方的苏月钦:
“无诏擅自返京, 等同谋逆。苏卿,你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莫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把自己搭进去。”
她说话?时有意无意地放柔了声音,似是已经养成了一种在他面前便?要故作妩媚妖娆的习惯。
因为她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这个样子。
从小到大,也?只有她最知道怎么?气他。
而让他生厌生恶,也?最令她心感畅快。
然这一回,苏月钦并未生气。
他只是抬起一张风尘仆仆的脸,双眼赤红,胡子拉碴,整个人?就?像是被扔进泥泞的河水里蹂躏了一番,浑身上?下都透着死气。和以往那个光风霁月,清朗出尘的苏家朗主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唯有望向明仪的眼神,如迷路于荒漠中的旅人?看见绿洲一般,灼烫,深彻。
明仪被他看得心慌,本能地往萧云旗身后?一缩,避开他的视线。
萧云旗亦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上?的不对头,眸光也?在一点点发寒。
幸而苏月钦尚还记得自己闯殿的原因,那厢明仪一躲,他便?率先回过了神,粗粗理了理自己脏兮兮的衣袍,恭敬地跪了下去:
“崔玏以私通之名构陷皇后?,依照大梁律,其亏损名教,毁裂冠冕,乃十恶之首,又?有咆哮庙堂之大不敬,数罪加身,当以五刑惩戒。”
崔玏闻言,当即如遭雷击般迅速回过头,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
“苏月钦,你什么?意思!我是你亲表兄,你不救我,还要帮着这个贱人?来杀我么?!”
“兄长,你在说什么?呀,那可是咱们?的二表兄啊。”苏月意也?同样不敢置信,急得跳脚。
苏月钦却?不言语,淡淡然抬起身子,跪得笔直,沉静如秋水。
这一刻,倒是明仪率先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
“……本宫明白了。苏卿的意思是,今日之事,罪责只在崔卿一人?,此事理应到此为止,与清河崔氏无关,陛下与本宫要罚,也?只能罚他一个,是么??”
苏月钦终于又?开了口,口吻温和:“此事难堪,传扬出去,于皇后?声名多有不利。皇后?金尊玉贵,圣洁如月华,不该沦堕泥尘里,变成庶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说什么??”
他是在夸赞她?
明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月钦眸清心澈,诚挚复诉:“皇后?金尊玉贵,圣洁如月华。”
明仪浑身一震,眸光流转,恶寒从心起。
这厮吃错药了吧?
幸而这时一个不起眼的小婢女从殿外轻巧地跑进来,一路跑到魏氏身边,附在她耳畔嘀咕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