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之前那个杀人无数,在含元殿放蛇的恶毒妇人?,与她毫无瓜葛一般。
但她此举,是为打狼奴人?的脸,还打得无声却响亮,也算是为大梁出了?一口恶气,便是崔肃在侧也挑不出她的一点?错。
可狼奴其他人?岂能轻易忍受,极是发作起来:“这是我狼奴人?最珍贵的无价之?宝!你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就想拿来做殉葬品!还是两个卑贱的舞姬的陪葬品!你将我狼奴放在哪儿了?!”
“君子一言九鼎,王子,您可还记得您刚才说?了?什么?”明?仪却早准备好了?话,就等?着在这里噎住他们。
没成想,索卡贡布同样未曾理会身边那几个义愤填膺的随使,应她应得爽快: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下说?过的话,自然?也没有?反悔的道?理。”
“可是,王子……!”
狼奴人?心有?不甘,还欲再辩,却被他反身横了?一眼,神色阴狠森冷,旋即便让身后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瞧他这般耍威风,萧云旗不屑地蹙眉,愈加不耐:“既如此,元景利,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元景利抱着拂尘应承下来。
眼看这大半天的功夫都叫耽搁在这狼奴人?的身上,为了?赶时间,后头几个小国的使臣也都只是匆匆露了?一面?,便先行退下。
待潦草见完了?最后一国的使臣,身为东道?主,大梁便会就地设宴,款待各方佳客。
这时候明?仪身上也倦怠得狠了?,便趁着宫人?忙前忙后准备的功夫,找了?个更衣的借口,暂时离了?含元殿的席,往后宫花园里歇口气。
“皇后殿下,留步。”
不曾想,她始将踏进内庭花园,还未嗅及其中清幽的梅香,便有?一个声音忽然?从后传来,将她叫住。
明?仪认得这个声音,心下烦不甚烦,却还是得转过身,敷衍着:
“前方大宴将起,王子可是迷了?路,错来了?我内庭花园?”
“皇后一向机敏聪慧,定然?猜到?我是为你而来,又何?必这么说??”
索卡贡布一面?低低哼笑,一面?从暗处走出,高大的身影慢慢站直,懒洋洋的,像是丝毫都不觉着自己这般擅闯异国皇宫内庭的行径有?什么不妥。
“哦?本宫与王子不过才见了?今日这一次面?,实不知?王子所说?的这个‘一向’从何?而来。”
虽多少已猜到?他早认出了?自己,但明?仪并不想现在就揭破这层身份和渊源,便故作不知?不明?。
顺便,也是对眼前人?的一种试探。
“怎么,昔日战场上,皇后曾险些废了?我一条手臂,如此血仇,这么快您就不记得了?么?”
索卡贡布说?着,还伸出那条完好无损的左臂,在明?仪眼前晃了?又晃。
而她也分?明?地记得,当年吐谷浑战场上,她虽未直接将他的手臂斩下,却也挑断了?他的手筋,一枪捅穿了?他半边的肩胛骨。
按理来说?,他那条手臂应是被废得彻彻底底,谁想今日一见,他的手却早已恢复如初,这让明?仪很是匪夷所思。
不过她没太表现在脸上,心里也还警醒着,时刻提防。
“当日……”
然?而她刚要东拉西扯一番,便被索卡贡布早已预料到?般地迅速打断:“您可切莫拿兄长不兄长的那一套搪塞我,我索卡贡布若连棋逢对手之?人?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又安能几次三?番从您的手里捡回一条命?”
因是借口更衣出来躲清静,她的身边除了?一个魏宫令,再无让人?。
眼下听着索卡贡布这厮的话头,明?仪亦深感,便是魏氏也未必还需要再留下来继续听,于是便先将她支去了?远处,方才回过头与他正色开口:
“王子这般,想来也不是为了?向我寻仇,与其拐弯抹角,云里雾里地让大家都得费心思胡猜,倒不如开门见山,同本宫说?说?王子此行真正的来意吧。”
索卡贡布却依旧在笑,在好死不死地卖关子:“我能有?什么来意,不过是久不见故人?,想和皇后叙叙旧罢了?。”
明?仪闻言,眸光一冷,扭头就走。
见她走得如此干脆利落,他只能在她身后急声道?:“纵然?现任大梁国主与光王那个窝囊废不同,但他们都姓萧,身体里淌着一样的血,你就不会担心被骗第?二次么?”
“你想说?什么?”明?仪果然?驻足,却未回头。
索卡贡布朝她走近几步:“萧家的男人?不可信,殿下是聪明?人?,而有?些话也未必要说?的那么明?白。”
明?仪这时却笑了?:“本宫可笨得很,实在听不懂王子的弦外之?音。”
“不过……本宫还是要纠正王子一点?,不是萧家的男人?不可信,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不可信。”
第55章 冷暖(二) 果然见了红。
明仪的?态度冷硬, 全?然不?给人留余地,偏只有索卡贡布这样脸皮厚的?,还?能笑?得出来:
“皇后殿下?也不?必这么快就给我答复, 这段日子我都在长安,您可以考虑考虑, 再给我答复。”
说罢,他?便兀自?离去, 如他?来时一般,无声?无息。
到底是多年的?老对手了?, 放眼整个大梁,论谁最了?解索卡贡布的?心思和为人,相比明仪, 只怕也再无人能出其右。
此人也和一般的?狼奴人不?同?,出身虽高, 本事虽大,但在尊嫡重长的?狼奴王室,他?一直都是几个亲哥哥,以及他?多疑的?父汗首要弹压的?对象。
因此,他?说话行事格外谨慎, 曾有金麟军的?军士这样形容他?:打仗跟个娘们绣花似的?,慢慢吞吞,密密麻麻,稍不?留意就教他?困死局中?,憋屈得很。
是以和他?说话时, 明仪也不?敢掉以轻心。
可即便如此,她估摸着?凭他?的?心机成算,恐怕也早就已经将与她有关的?人和事都摸得一清二楚。
如若不?然, 适才也不?会再听到她一口回绝后,还?能那样沉得住气。
不?过明仪又何尝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