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望向安常弯折的唇角:“宝贝,你能别笑了么?”

安常怔了怔,揉了下自己的唇角,仿若才发现自己在笑。

“可是,”安常道:“不笑的话,我还能做什么呢?”

十月七日,安常送毛悦从宁乡离开。

毛悦问:“宝贝你真的不回邶城了么?咱就算不考虑你和她的事,可我看你修复的那只玉壶春瓶,实力不输以前……”

“不回了。”安常轻声打断:“从我回宁乡的那天起,就没打算再回邶城了。”

毛悦叹了口气:“那我有空再来看你。”

小长假结束,安常回到博物馆工作室,做扫除时,意外发现绿锦盒内空空如也。

第一反应就是扫视屋内屋外,看有没有一个穿瓷青色旗袍的端丽身影,而那张面庞正是南潇雪模样。

尔后嘲笑自己:自大。

好像她修的文物真有灵气到这程度似的。

她去了趟小宛的工作室:“小宛。”

“早啊安常姐,你也这么早就来了?”

“你有没有看到我之前修的那只宋代玉壶春瓶?”

“没有,怎么,找不着了吗?”

这真是怪了,博物馆明明只有她和小宛两个人在。

有贼?

可宁乡连游客都稀缺,都是熟门熟户,哪来的贼?

小宛想起:“假期馆长来找我拿过一次钥匙。”

安常给馆长打电话,馆长接起来声音都比平时高八度:“安常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安常叹口气。

成年人怕什么?一怕工资太少,二怕加班苦耗,三怕老板莫名对你笑。

“玉壶春瓶呢?”

“送走啦。”

“送哪儿去了?”

“参赛!”馆长苦口婆心:“小安啊,你别怪我没跟你打招呼,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同意的,你从回镇上工作开始就不喜欢这些,可你去参加比赛,对我们宁乡来说意义非凡呐!”

“宁乡发展旅游这么些年,也没引来多少游客,我们不得想方设法,让大家知道宁乡多有历史底蕴?你去参加比赛一获奖,宁乡的知名度不就跟着上来了?”

安常:“您高看我了,我获不了奖的。”

“那怎么可能呢!你可是在故宫文物组工作过的!”

是,但那是以前的她。

自从经历那件事后……

她也不知怎么跟馆长解释,只得问:“送去什么比赛了?”

“邶城青年修复师技艺大赛。”

邶城。

安常指腹贴着牛仔裤缝摩擦一下。

不止因为这比赛比她想象的规格高,还因为她大概有创伤应激综合症,到现在也不怎么想听“邶城”二字。

不过规格高也好,她清楚现在投身文物修复的年轻人虽然不多,其中却是卧虎藏龙。

这比赛历届竞争都激烈,以现在她的实力,应该连入围都困难。

这件事暂且揭过。

毛悦回邶城后忙了一阵,一个晚上出去喝酒放松,喝多了以后给她打电话,大着舌头问:“宝贝,你后来跟她联系过么?”

安常顿了顿:“没有。”

毛悦在那边拍桌:“忍者啊!你们都是忍者!”

安常想,她和南潇雪的确都有理性的那部分。

她们从不是炽烈燃烧的火,只是形状恰好契合的冰。

直到一个月后,安常意外接到一个电话:“我是田云欣。”

“田导您好。”

“你好,是这样,《青瓷》上映后票房超乎预期,我们要拍个小短片回馈观众,我现在在虞镇,想着短片就拍我们剧中瓷瓶的煅烧过程。”

“但这边的师傅讲不出许多故事来,我记得你当时不是说,这瓷瓶很像北宋风格,颜色制式都有很多讲究么?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个忙,旅费剧组全报,还有劳务费……”

安常轻声打断:“不需要劳务费,我那段时间在剧组工作得很……愉快。”

“该付的钱还是得付,这样吧,你先过来我们再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