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灯光幽微,车厢密闭,南潇雪身上的香气无限蔓延。

这样下去,会滑向怎样一个不可控的结局。

两人在车里静静坐了会儿,好似在等那阵最炙热的气氛过去。

南潇雪问:“会开车么?”

安常一愣:“本本族。”

大学考了驾照,但没怎么开车上过路。

南潇雪轻哂了一声。

安常意识到:这样的话,岂不是要风光霁月的国民女神给她当司机了?

南潇雪小腿撇出一个角度,伸到安常面前,旗袍下摆窄缝里露出一抹莹白,在那墨黑衬托下几乎耀目,像破开夜空的一缕月光。

“怎么办呢?”南潇雪似在发问,又似在自言自语:“穿高跟鞋没法开车。”

安常想了想:“其实,我可以试试。”

“你敢开,我可不敢坐。”南潇雪说:“不如把你帆布鞋借我。”

安常的帆布鞋就是最普通的白色匡威,因洗了太多次,原本的纯白里渗出一点岁月的黄,若洗完晾晒时裹一层纸巾,那白又死灰复燃的回来一点。

旧旧的帆布鞋很软,比新鞋好穿。

南潇雪的声音似在引诱:“帮我脱鞋,可以吗?”

安常空咽了下喉咙,微微俯身。

南潇雪的肤色是一片幽暗里唯一的亮色,吸引着所有光源往她脚踝上落。

纤细,丝滑,柔腻。

像脆弱易折的天鹅颈,安常很难解释自己伸手握上的动作,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破坏。

又来了,南潇雪身上的矛盾感,也会激惹出她心中的矛盾感。

南潇雪靠着椅背闭了闭眼。

鞋子交换,一晚上踩着高跟鞋的脚突遭解放,南潇雪垂眸看了看,墨黑旗袍下摆一双有点旧的白色匡威露出来。

忽然勾了下唇。

这种感觉,好像她从没拥有过的平凡生活。

安常问:“是不是有些挤脚?”

南潇雪个子比她高,脚相较于身高来说算小,但到底也比她的大,还好她的帆布鞋洗得旧软,松松的。

“是,不过开不了多久,将就了。”

南潇雪看了看她脚上的高跟鞋,唇角又是一扬。

“从来没穿过高跟鞋?”

“是没有。”

“为什么?”

“怎么说呢,”安常挠了一下头:“觉得不太适合我。”

南潇雪想想,的确是这样。

安常与现代社会的确有种格格不入的疏离感,不适合高跟鞋,不适合电子设备,不适合快节奏。

适合踩着一双旧旧的白球鞋,以悠然的步调踩过石板路,也许再对着荡漾乌篷船的窄河发一阵呆。

南潇雪:“走吧,去前座。”

安常跟着下车,南潇雪的高跟鞋穿起来略松,全靠一根细细绑带固定在她脚踝。

南潇雪坐到驾驶座,调整了下座椅和后视镜。

偏头回忆了下:“我有多久没开过车了?”

“可能有三年。”

安常:“……你确定你开安全么?要不我们走路回去,明早再叫人来开。”

南潇雪扬了下唇:“怎么,不信我啊?”

安常顿了顿。

松开想解安全带的手,在副驾上坐定,双目平视着前方没路灯的窄路。

“信。”她轻声说。

南潇雪发动车子:“放心,其实以前舞剧赶场,各种情况都会发生,我自己还是开过车的。”

车子上路,并没有安常想象中的滞涩感。

南潇雪开车有种气定神闲的慵懒,两手松松搭在方向盘上,远光灯打亮前方的路面。

不像安常自己,一开车就浑身紧绷,手指用力到像要把方向盘捏碎。

她大概就是不适合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