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潇雪“喔”了一声。

“那好吧。”她说。

安常往玄关处走去,房间的空气忽然如绳索纽结,闹起了别扭,让人呼吸不畅。

本来带着些莫名的愠怒,走得匆匆,脚步却不自觉越放越慢。

也许她就是在等身后响起的那一声:“安常。”

南潇雪唤她,她暗叹了口气,转回身。

南潇雪的神情让她觉得,她们刚才一瞬,想起的都是南潇雪说过的那句“我留在宁乡的日子,不多了”。

有过纠结的也许不只她一个。

安常放软了点语气:“我不想睡,不过,我可以陪你睡。”

坐回床边,还是床角她刚坐过的那个位置,还能感受到自己刚才的体温。

南潇雪勾腰解开了另只鞋的绊扣,这一次,没有再卡住了。

两只雪白的脚快速一缩,南潇雪上了床。

安常盯着木地板上那两只丝缎绣鞋,空荡荡的。

她以为南潇雪会躺在枕头上,不曾想,南潇雪整个人打横,微蜷着腿,头枕上了她的大腿。

“这么躺着重么?”南潇雪问她。

安常忽然心里一酸。

她俩都太过小心翼翼,客气出一种疏离。

“不重。”安常双手往后撑住床:“你不需要问我,想躺就躺。”

南潇雪侧躺在她腿上“嗯”了声。

安常老老实实坐了会儿,发现人人都说她修文物成“痴”,其实她也没“痴”到哪儿去。

她没老实一会儿,腰就往前勾,想去瞧南潇雪的侧脸。

被浓密黑发挡住小半张脸,蹭着她的大腿,从她的视角只能瞧见发丝里的一小块莹白肌肤,和被无数人视作整容样板的鼻梁。

连方才那吻到润泽的唇也被黑发挡住了。

南潇雪呼吸均匀,是睡着了么?

睡着了好,睡着了她可看得更肆无忌惮些。

“你是想吻我吗?”

安常吓了一跳。

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眼,又一想,南潇雪分明闭着眼,哪看得到她是否盯着自己瞧。

多半是一种感觉。

她应该解释一下,自己不是永不知足的饕餮禽兽。

但南潇雪把她刚才说的那句话还她:“你也不需要问我。”

想亲就亲。

安常得到默许,胆子大了些。

手指勾住那一头浓密乌发,轻轻挽到耳后,一只莹白如玉琢的小巧耳朵露出来。

安常在故宫是见过许多上好玉器的,却没哪件有这样的通透。

一蜷腰,一手搭在南潇雪的肩上,嘴唇直接碰上那玉般的耳垂。

直起腰才后知后觉的害羞,连呼吸都凝滞一瞬。

南潇雪耳朵红了。

安常这个人,害羞起来很害羞,可大胆的时候又很大胆。

南潇雪说的“吻”,心理预设是安常吻她侧脸,或嘴唇。

想不到。

安常轻声:“你耳朵红了。”

南潇雪道:“不准说。”

安常忽然就笑了。

屋内纽结的空气顺畅了些,顺着窗外的和风细雨重新开始流淌。

“你睡吧,我不吵你了。”

“那你呢?”南潇雪放松下来,声音里带上微微的倦意。

“我,”安常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我玩手机。”

南潇雪又懒懒“嗯”了一声。

房间里再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