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三月,唐婉宁生下一个女孩,她给她取名叫小葵,取这个名字的初衷是希望她可以像向日葵一样面向朝阳生长,快乐、健康。可惜,因为唐婉宁怀孕时喝过毒药,后来又几经颠簸,小葵带有先天性的心脏病,需要留院观察许久。
也就是在唐婉宁为女儿的病在医院来回奔波的时候,她在医院走廊里见到了一个久未谋面的故人。
唐婉宁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她知道他在这里一定不仅仅是一个医生的身份。
她着急地拦住他,上前打招呼,“医生,您好,我的病历上有个问题想咨询您一下。”
来人回头,看见是她,眼神里满是惊喜,愣了一秒,随后立即道:“好,请随我到办公室里来。”
男人锁好办公室的门,又关了窗,这才问道:“阿霞,没想到可以在这里找到你。”
唐婉宁眼眶红润,哽咽地叫了一声哥。这是她最开始就跟着林若月叫的称呼,从未改口过。
林若风将她揽进怀里,轻抚她的发顶,“哥知道你受苦了……为什么会来医院?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唐婉宁趴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大碍。”她孤军奋战的这些日子里压抑许久的情绪此刻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坦露出来,声泪俱下道:“我总算找到你了,哥……否则,我真的很怕有一天我会崩溃。”
林若风安抚好她的情绪,这才缓缓说道:“自从你被日向彻带离渝州之后,组织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可惜都没有得到确切的音讯。我和阿月在北平实在是担心得紧,于是在得到日向彻有在东北出现的消息之后,我就立刻向上面申请来东北的情报站工作。阿月本来也想要来的,但是毕竟东北太危险了,她性格又冲动莽撞,我就把她拦下了,独自过来找你。还好,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总算相聚了……快说说你,离开渝州之后怎么样?日向彻没有伤害你吧?”
唐婉宁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全感,将自己离开之后的经历对林若风娓娓道来。
林若风对她的机敏和勇敢表示欣慰,说道:“阿月就是跟在我身边太久,被我保护得太好,所以始终不够成熟。不像你,如今真是个让人刮目相看的优秀地下工作者了。我为你而骄傲!”他接着解释道,“我在这间医院的身份是骨科医生,化名徐风。”
Facile的话:有帮手啦~日向彻下线倒计时!
第0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回 傻瓜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晚10时40分,日本驻军结束在卢沟桥附近军事演习后,声称一个名叫志村菊次郎的士兵失踪,以此为借口强制要求进入宛平城搜查,遭到守城的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拒绝。于是,日本立即攻击城西卢沟桥,并于翌日清晨5时许,日军炮轰宛平城,国军第二十九军奋起抵抗。
史称“卢沟桥事变”。
紧接着,日军集结部队向北平、天津进攻。中国守军在敌军紧密的炮火下节节败退,直至七月二十九日,廊坊、天津皆已沦陷。
夏潮生不愿撤退。他知道这是形势所逼,他们的军事力量比起敌方来说还是不够强大,如今只得撤退。但是他不能眼看着日军占领天津,他情愿战斗到最后一秒,哪怕死在沙场上,能杀一个是一个。他不要命地射击,直到自己的前胸被射入一颗子弹,倒在血泊中,失去了意识。
也许,他今天就死在这里了。合上眼的最后一秒前,夏潮生想,宁宁,对不起,我还是没来得及找到你……
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刺眼的白。他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刺眼的光线,只朦朦胧胧地看到一个身影,和那个曾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别无二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死前的走马灯吗?可这走马灯为什么会是一片白色的背景呢?
“他似乎恢复意识了。”那个身影不知在对谁说话,“那我就放心了,我得走了。”
“你不等他清醒了,跟他说说话吗?”一个男人的声音。
“没时间了。”她说,“更何况,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那你一切小心。”男人没再阻拦,夏潮生却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叫了一声“宁宁”。
唐婉宁回头看,他双目微阖,还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似乎只是做梦。
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唐婉宁于心不忍,又在病床边坐下了,对林若风说道:“哥,再给我十分钟吧。”
林若风点了点头,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唐婉宁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你说你,好好的渝州军长不当,跑到天津来拼死拼活做什么呢?”
她原以为夏潮生没有醒,没想到他沙哑着声音开口道:“因为,我要、找你……”他当初从渝州离开,先是调到吴江,后来打听到唐婉宁在东北的消息,又申请调去了天津的驻防部队,只是为了能离她更近,希望有机会可以潜入东三省,去找她。
唐婉宁有些动容,“你真傻。”
夏潮生努力抵抗住自己逐渐陷入混沌的意识,问道:“宁宁,真的是你吗?还是阎王派你扮成她的样子来勾我的魂?”
唐婉宁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含泪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人把你的魂勾走。”
“宁宁,我找你找得好苦……”他的眼角有泪珠滑落。
唐婉宁低头,“对不起……”
她再抬起头时,夏潮生又陷入了昏睡的状态。看着他的睡颜,唐婉宁想到了小葵,那睡着的样子跟他爸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个傻瓜,还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四岁了。
Facile的话:终于重逢啦!!!接下来不会分开了!!!
第0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回 伪装
唐婉宁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见日向彻的卧室里还亮着灯,便敲门走了进去。
床外挂着层层叠叠的床幔,外面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团黑影躺在里面。自从日向彻被父亲派到田代皖一郎的麾下驻守天津之后,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现在基本上是离不开床的。但是他的自尊和骄傲又不允许别人看见他憔悴的病容,于是便命人布置了这样的床幔,只有唐婉宁才有资格瞧见他的真容。
唐婉宁推开床幔坐在了床边,看着他的脸,轻声道:“我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圈,如今的形势看来,天津的处境已是回天乏术了。”
床上的男人叹了一口气,“虽然田代皖一郎和日向彻死了,但是却没想到来了香月清司这样厉害的狠角色。”
唐婉宁无奈道:“还是我们天真了。日军侵华早有预谋,他们这么多年的筹谋和布局,是不会因为死了几个将领、经历几次失败就能阻止的。”
男人道:“归根结底,是我们自己内部先出了问题。否则区区一个弹丸之地的军队,怎能打得我们节节败退……只有我们自己强大起来,团结一心,方能抵御外敌。”
唐婉宁问,“国民党那边有消息了吗?”
男人回答:“前几天中央已经将《中国共产党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送交国民党了。接下来,我们的红军会改编入国民革命军,这次的合作是板上钉钉了。”
唐婉宁点了点头,“希望这次的合作可以长久一点。”
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
男人的名字叫做沈自诚,是天津情报站的负责人。因为他的身形和日向彻差不多,加上他精通日语,善于模仿人声,于是在唐婉宁用慢性毒杀死日向彻之后,便亲自上阵,伪装成日向彻,与唐婉宁共同潜伏在天津的中国驻屯军司令部,还与她合谋毒死了上一任司令田代皖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