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唐婉宁虽然对这个一大早就扰人清梦、自以为是、没有分寸的保镖很反感,但还是维持着大家闺秀的气度,微笑着回答:“记得,你是陈伯伯身边的保镖。还有事吗?”

“其实我们之前就见过的,十月二十四日,霜降那天。”夏潮生提示道。

唐婉宁几乎站不稳,还好小桃眼疾手快过来扶住了她。

夏潮生只是希望能表达自己的感谢,并试图和她拉近关系。可是他却无法想象到,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来说有多恐怖。

他的提示完全被曲解了,在唐婉宁眼里,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让小桃屏退了下人,单独带着他来到了小花园。

夏潮生以为她想起来那天的“生死相交”,终于肯请自己进屋,情不自禁地跟紧了一点。

唐婉宁停下脚步回头,看见他忽然离自己那么近,骇然惊叫:“你要做什么!”

夏潮生看见她一脸的惊恐,连忙后退一步:“你别害怕。”

唐婉宁努力维持面上的镇静,她安慰自己,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不是在外面,周围都是她家的下人,他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她泰然道:“说吧,你要多少钱?”

即使那表情如何镇定,她的手却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夏潮生看得分明。

他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唐婉宁攥紧拳头:“装傻是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必惺惺作态。直说吧,想要多少封口费?”

第0025章 第二十五回 差距

夏潮生这才知道她是误会了。

他连忙摆了摆手,说:“我不要封口费。”

没想到他说完之后,唐婉宁表现得更害怕了,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他,眼仁却亮晶晶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流出泪来,真像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夏潮生意识到自己平时在军中惯是简单直接的说话方式,这对娇滴滴的大小姐并不适用。他连忙补充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唐小姐。我很感谢你那天帮了我,我会铭记在心的。我永远不会伤害你,请你放心。我本来只是想表达……嗯……”说到这里,他的嘴又变得笨拙起来,支支吾吾道:“嗯……我是想说……挺巧的,又能遇见你。很感谢你那天帮我挡住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然后……还要谢谢你没有跟警察说起当天我在场……不然的话,将军也不一定保得住我……唐小姐算是救了我两次。”他努力地想要跟她建立更多关联,哪怕都算作是欠她的人情也好。

他当然不知道,警察还没见到唐婉宁就已经被她的父亲挡在了门外。就连唐婉宁也不知道,唐昭卿在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当机立断地让两个下人串了供,把自己的女儿也是摘得干干净净,夏潮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

听了他的话,唐婉宁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于是说道:“就当那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夏潮生急了,生怕和她撇清关系,“那怎么行,唐小姐的恩情我绝不会忘的。”

唐婉宁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我不要你还难道你还不乐意?就当那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可以吗?”

夏潮生一向敢打敢拼,很少有这么强烈的挫败感。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他舔了舔自己嘴唇上结的血痂,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问:“昨天晚上喝醉之后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唐婉宁又警觉起来,双手牢牢地抱紧自己,目光怀疑地看着他:“昨晚你对我做什么了?”

真是倒打一耙的小兔子。

夏潮生笑了一下,掩盖口中的苦涩,道:“没什么,就是我在花园里看见你喝醉了睡在藤椅上,就给你盖了件外套。下次小心点,不要喝那么多了。”

他嘴巴上有道血痕,那样柔和地笑起来的时候,有种糅合着危险与柔情的矛盾感,就像他看上去是一个粗犷的军人,实际上对她却很温柔,这种强烈的反差带给人的吸引力是无以言喻的。

唐婉宁转过头去,移开自己的视线,淡淡道:“刚好,我们这就算两清了,以后见面权当不认识。”她丝毫不留情面,拿出主人翁的架势,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夏潮生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怅然若失地走出了落云公馆。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他们之间的差距,无法逾越的、即使发生再多交集也改变不了的差距。

她是一出生就坐享荣华富贵的天之娇女,他是从记事起就在街头流浪的孤儿,即使自己现在已经在将军身边混了一官半职,可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保镖。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向夏潮生迎面袭来。

他试图走近她,却可悲地发现,自己连一张参选入幕之宾的进场券拿不到。

第0026章 第二十六回 遇险(200珠加更)

俗话说的好,好了伤疤忘了疼。

正值年关,街市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隔三岔五地就有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穿过外墙传入唐婉宁的耳里,这让在家老实了好一阵子的唐婉宁又开始蠢蠢欲动,加上寒假期间闷在家里实在是无事可做,便打电话撺掇顾美珠和自己出来逛庙会。

顾美珠和她一拍即合,早把前一段时间受惊吓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里都是庙会上人山人海的热闹场景,只想着赶快去看看今年的庙会上还有什么新鲜的玩意。

唐昭卿看唐婉宁这段时间在家偃旗息鼓了这么久,确实也是乖巧,加上早前的枪杀案已经定案,现在又是大白天,庙会离家也近,便允许她带着小桃和两个身手不错的家丁出门了。

今年是兔年,庙会上不少摊贩都在卖纸糊的兔子灯笼,染了色的彩纸经过摊主一番妙手操作,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一盏小巧可爱的兔子灯笼就做好了。唐婉宁看这手工精巧的兔子灯笼实在是喜欢,一个高兴直接买了十盏现成的,她和顾美珠一人拿一盏,剩下的全都让家丁拿着。

这一路走来,有吹糖人的、表演川剧变脸的、卖地方小吃的、放西洋镜的、还有很多平常看不到的新奇玩意,让唐婉宁看得眼花缭乱。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两个家丁的手上就已经挂的满满当当,全是唐婉宁买的东西。

庙会本来就是市井风俗,这里可不管你是三代贫农还是泼天富贵,大家都是来凑个热闹,图个吉利的,看看也行,买了更好,并不会给谁什么特权。

就在唐婉宁专注地跟着前面踩高跷的艺人看表演时,她和顾美珠就这么被涌动的人潮冲散,就连小桃也只能着急地在几米之外喊她,没有办法再穿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和她汇合。

唐婉宁回头,看见只剩自己一人在这里,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把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对着她们喊:“前面的德兴茶楼里汇合!”

她喊话的时候,人群仍不断地推搡着她向前走,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那个人抬起双臂伸直,挡在唐婉宁身体的两侧,形成一个人形的护栏,周围的人群再也没撞到她。

唐婉宁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夏潮生想说好巧,又觉得太俗套太冒昧,索性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她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唐婉宁并无谢意,反而没好气地抱怨:“你怎么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