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深抬手关了夜灯，房间重归黑暗。

他靠在椅背上，眼底的寒意却未散。尽管一万个不愿承认，但那晚若非徐烬川偷偷跟着她。

恐怕

沈知意背对着他，心绪翻涌，她清晰地感受到顾聿深对徐烬川的抵触，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她和徐烬川的事没有。

可徐烬川毕竟救了她，还为她受了伤，她不能不闻不问。

次日，趁顾聿深去了公司，她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徐烬川的电话。

听筒里很快传来徐烬川含着笑意的嗓音，带着他一贯的玩世不恭。

“想知道我好不好？” 他轻笑一声，尾音上扬，带着蛊惑的意味，“你亲自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55章 沈知意，你再说一遍？

沈知意还是去了徐烬川家里。

房门敞开，阿白端端正正地蹲坐在地面上，嘴里叼着一双一次性拖鞋，看到她来，尾巴疯狂摇晃起来。

“进来吧，别跟阿白客气。” 徐烬川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沈知意从狗嘴里接过鞋子，阿白围着她一个劲儿打转，毛茸茸的脑袋往她手心拱。

她试探着揉了揉阿白的头，阿白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轻响，尾巴摇得更欢了，差点扫翻旁边的花架。

沈知意被它的热情弄得有些手忙脚乱，脱鞋的动作慢了半拍，眼角余光瞥见厨房门口倚着道身影。

徐烬川穿着件松垮的灰色居家服，头发乱糟糟的，嘴角却噙着惯有的散漫笑意，手里还端着两杯果汁。

她换好鞋，将带来的一袋水果放在茶几上。

徐烬川走近，瞥了眼一大兜的水果，笑了笑，将其中一杯果汁递过去。

“鲜榨的橙汁，放了点蜂蜜，尝尝？”

沈知意接过杯子，捧在手心里，没喝。

“你的伤……”

“小伤，没事。” 徐烬川满不在乎地活动了一下右臂，顺势在沙发坐下，动作牵扯到左肩，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两人一时无话，沈知意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以前是真的烦徐烬川。

烦他总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可一想起那晚他挡在自己身前，后背被钢管砸中的闷响，那些厌恶忽然就变得模糊了。

“那个……”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沉默，“医生说要养多久？”

徐烬川正逗着脚边的阿白，闻言抬眸看她，嘴角噙着笑：“怎么？怕我赖上你，让你负责下半辈子？”

沈知意被噎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啧，开个玩笑。” 他耸耸肩，“皮糙肉厚，半个月顶天了。”

“那天……真的谢谢你。” 她放下果汁杯，认真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打住，跟我还说这些？再说了，我可不是白救你的。”

沈知意愣了愣：“什么？”

徐烬川敛了笑意，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她脸上，少了平日的戏谑，多了几分难得的认真。

“我想跟你做朋友。” 他说，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诚心的。不带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沈知意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她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个，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心底那点刚消融的戒备又悄然竖起。

徐烬川看着她犹豫的神色，语气里带了点无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看，这伤也算给我的教训了。以后我保证安安分分，就想跟你做个能聊聊天、说说话的朋友，行不行？”

阿白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凑到沈知意脚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像是在替徐烬川求情。

沈知意被它逗笑了，又想起那晚他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

-

沈知意并未久留，半小时后便起身告辞。

徐烬川送她下楼，顺便遛狗。

两人一狗，走在小区的步道上。

如今已是立春，风里裹着点化冻的湿意，路边的迎春花冒出星星点点的嫩黄，光秃秃的柳枝也泛出一层朦胧的绿意。

阿白撒欢地在前面跑，沈知意看着它欢腾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它好像永远都精力旺盛。”

“被我惯的。”徐烬川手里牵着狗绳，步子慢悠悠的，“以前总拴着，后来发现这傻狗光长个头不长心眼，不叫也不咬，索性放它撒野。”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哦，记得牵绳，规矩我懂。”

沈知意被他这刻意强调逗得“噗嗤”一笑，眉眼弯起，像初春融化的冰湖，漾开细碎的波光。

徐烬川回望着她的笑容，眼神微深，那笑意也真实地漫进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