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他的目光落在沈知意身上,停顿了一瞬,才笑着开口,“这位是……‘我的’师妹?”

“废话!”浦师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走过去拉了一把还处于巨大冲击中回不过神的沈知意,“小意,愣着干嘛?叫人。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不成器的师兄,顾聿深。”

“阿深,这是你小师妹,沈知意,比你强一百倍!”

沈知意握着那把冰凉的錾子,指尖却像被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

她看着几步开外那个男人顾聿深竟然是她师兄?

此刻的他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沾染了泥土和汗水的生活气息,少了往日里的那份商人运筹帷幄的气息,却更让她觉得荒谬和窒息。

“小意?” 浦师傅见她没反应,推了推她的胳膊。

沈知意猛地回神,唇瓣抿得死紧,脸上写满抗拒,一个字也吐不出。

顾聿深的指尖蜷起,主动打破沉默,声音放得更缓,“师妹刚到?路上累了吧,我先去把石头洗了。”

沈知意回头朝浦师傅说道:“师傅,我去隔壁周婶家看看,晚饭做好了没。”

说完,急急忙忙转身出了小院。

老头显然看出了不对劲,眯着眼睛打量着两个年轻人,走到顾聿深身边问:“你和小意认识?”

顾聿深把竹篓往墙角一放,弯腰拍了拍裤腿上的泥点,闷声道:“认识。”

“认识还把她吓跑了?” 浦师傅戳了戳他的后背,“我看小意那脸色,像是见了鬼。你小子是不是欺负她了?”

顾聿深没否认,蹲下身去捡滑落的河石:“之前……有过些误会。”

“误会?” 浦师傅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能让她红着眼圈跑出去的,怕是不小的误会吧?”

顾聿深沉默着把河石一块块码整齐,指尖划过石头上的水纹,像是在琢磨石雕的线条。

半晌才低声道:“我追她,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浦师傅一听,“咚”地一拳捶他背上,“混账!你那么大年纪,追她?欺负我徒弟!”

顾聿深抬头,幽幽看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带着点执拗,“师傅您教过我,玉雕讲究‘心诚则灵’,追人大概也一样。”

“放屁。” 浦师傅笑骂一声,“玉雕是琢磨石头,不是琢磨人心。你小子就是把商场上那套算计用到姑娘身上了,活该碰壁。”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小意这丫头,面软心硬,骨气比你雕过的和田玉还硬。当年练镂空雕,手上茧子磨得比砂纸厚,哼都没哼一声。你想让她点头,得用真心,不是手段。”

顾聿深没吭声,指腹用力摩挲着河石粗糙的表面。

真心?

没有手段,沈知意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他。真心要有,手段也绝不能少。

要不然,他不会出现在

不过这些,老头不懂,也不必说。

-

晚饭是隔壁周婶送来的。三人吃完,沈知意回了曾经住的房间,心乱如麻。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顾聿深,就住在她隔壁!

浦师傅的房子分为左右厢房,右厢房有两间独立的卧室,中间只隔着一个共用的浴室。

沈知意在房里熬了很久,对着手机查石雕技巧,却一个字也看不进。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隔壁房间也早已没了动静,她才深吸一口气,拿起换洗衣物和洗漱包,轻手轻脚地拉开了房门。

手指刚搭上冰凉的浴室门把手,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带着玉兰花香的氤氲水汽,如同灼热的浪潮,瞬间包裹了她。

沈知意猝不及防,被这浓郁的气息和突然出现的人影惊得下意识后退半步。

水汽缭绕中,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清晰地出现在门口。

他显然刚洗完澡,身上只随意地套着一条深灰色的棉质长裤,水珠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胸肌滚落,滑过紧窄有力的腰腹,没入裤腰边缘那两道深刻的人鱼线阴影里。

沈知意的目光像被烫到,失控地掠过起伏的胸膛、紧窄的腰线。

最后,死死地钉在了他锁骨凹陷处。

那颗殷红如血的痣!

被强行封存的滚烫记忆,再次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理智。

指尖下皮肤的触感,唇瓣擦过那里的温度……那些属于“顾聿深”的、隐秘而羞耻的亲密瞬间,因为这具活生生的、极具冲击力的躯体,因为这颗刺眼的红痣,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灼人。

顾聿深擦头发的动作骤然顿住。

他垂眸,看着眼前惊惶失措的小姑娘,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高大的身形非但没让开,反而微微前倾,几乎将整个门框堵死。

他身高一米九,沈知意一米六,站在他面前,堪堪到他肩膀的位置。

抬头时,视线正好撞进那颗妖异的红痣里。

带着水汽的微哑嗓音,在狭小滚烫的空间里沉沉响起。

“原来……我可以不是你小叔。”

他故意停顿,目光缓缓扫过她瞬间涨红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