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1 / 1)

新孟邦

“没想到你还真敢赴约。”

中空楼台内,魏知珩皮笑肉不笑替他斟了杯茶。

“魏主席都邀请了,不来多没礼貌?”贺聿生轻抬眉稍,云淡风轻揭过:“军需库修好了吗?要不要佤帮的兄弟出点力?别叫政府军找出端倪强攻,得不偿失啊。”

旧账重提,男人丝毫不给面子,如此无礼的话让凯拉也是冒汗,贺聿生这张嘴巴走到哪里都不饶人,丝毫不顾及是谁的场子,他面上淡定,时刻观察魏知珩脸色,手已经开始预备掏枪。

金丝镜下的眼神犀利,魏知珩将茶壶摆回原位。

“不劳烦你操心。”魏知珩试探地问:“听说你一个人把中东的线吃完了,有这件事?”

“夸张了,我哪有这本事。”

贺聿生接过桌上的茶杯微微吹了口,对上魏知珩的眼,他调笑:“魏主席喜欢男人?”

“什么意思。”

“总这么看着我,还以为你喜好男色,不过不巧,我不好这口。”

魏知珩笑了,“真会说笑,怎么就不怀疑我在茶里下毒?要杀你,现在是个好时机。”

“哦,这样。”男人又抿了口茶,不咸不淡回他:“你得先有这个胆子才行。”

魏知珩现在确实不能杀他,这点贺聿生很清楚,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在新孟邦的土地撒野,除去这点,他也纯粹是看不上,看不上魏知珩的行事作风,所以一再蹬鼻子上脸,真要激怒了魏知珩,就多了个出兵的理由,现在的新孟邦跟佤帮打仗太亏,魏知珩不会牺牲自己的利益。

“说笑了。”魏知珩话锋转去,直入主题:“贺司令应该清楚我这次找你的原因,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局势,佤帮怎么看?”

赋生走近,看了眼懒散倚靠在椅子上的贺聿生,按吩咐将截获的情报摊出,桌面,牛皮袋的文件是政府最新下的诏令,凯拉上前将封档线圈圈绕开,拆解出字。

所有人视线汇聚,他忽地默住,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看得魏知珩不解,偏头眼神问赋生什么情况。

赋生也不清楚什么情况,他确认自己没有拿错文件,想了想,直接解释:“这份是缅政府下的诏令,相关上次清扫活动以及1027行动后签署停战协议的自治邦,后面下的是红头文件,其中果敢为先,与缅政府达成和解,现在得了大国助力,明面扫老街的电诈灰产,暗里则是为了收复老街失地将分裂的四大势力瓦解,报当年叛军之仇,剩下德昂、若开、克钦也紧接发去投名状。”

“现在缅甸内的军队基本一半以上都签署了停火协议。”

贺聿生不耐烦踢了脚凯拉,“看什么看那么久,里面是有金子还是有银子?”

凯拉偏身躲开,走到他身边小声:“不是啊,老大,我不认识这些字。”

男人睨他一眼,立有要拔枪杀人的意向:“不认识你他妈拿那么快?”

凯拉缩了下,倒让魏知珩笑出声来,闻言,贺聿生眯眼望去:“说那么多废话,半句说不出重点。”

赋生想回,被魏知珩抬手的动作拦住,他了解贺聿生急躁的性子,再扯下去恐怕会掀桌走人,他道:“停火协议恐怕要作废了。”

“什么意思,孟邦要跟政府军开战?”贺聿生狐疑,“没记错的话,新孟邦似乎是求稳,可没听过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站出来打头枪的,魏主席,这不是你的风格。”

“确实,看来贺司令对我还是很了解的。”魏知珩嘴角抿住,那双眼睛精明:“求稳不等于站着挨打,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清楚,不过有一点你错了。”

摆弄茶杯的手松下,贺聿生看着他,魏知珩继续说:“新孟邦对垒的是同盟军,并非政府军。”

贺聿生“哦”一声,他压根没兴趣掺合这场混战,也懒得过问,只要炮弹不落在佤帮与掸邦的土地上,谁跟谁打都与他无关,然魏知珩不罢休,问他:“我以为以新孟邦跟佤帮的交情,贺司令会做出个表态,这样会不会太过冷情了?”

“那你错了,佤帮刚熄火不会占队,有这算盘,不如新孟邦先缓缓,要出兵是不可能的,物资方面倒是可以考虑。”

贺聿生松了口,然松口也非真为新孟邦好,他巴不得果敢和新孟邦打起来,即便今天是果敢的彭宗仁站在这里谈,结果也是一样,人没有,物资可以暗地输送,两边火煽得越大,这场观虎斗的戏就越开心。

“那就先谢过兄弟部队了。”魏知珩又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贺司令能答应。”

“你说。”贺聿生道。

“我知道同盟军早早跟佤帮签了兄弟令,这次波及两方,想必你夹在中间也是为难的,我只希望佤帮不出手,这场战不要掺和就行。”魏知珩说得委婉,贺聿生不可能不懂,所以这一趟出来就是为这事。

“好说。”贺聿生答应得爽快。

事情谈妥,魏知珩端茶抬敬:“多谢了。”

贺聿生看着他,没拒绝。

会面结束,上了车,贺聿生才开始思忖事情,整整一周多的时间他没见那娇气包,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哦,中途倒是想起发过一回短信,问段九的事情,关心来关心去狗屁事情都比他重要,真行。

不过,这么没良心的小东西,不亲自回去教训怎么能行?

“回孟休。”他说。

0280 哥哥

*

月色高悬,透过窗纱帘影随风浮动,美得那么让人窒息,有一双手想抬高抓影,却怎么也捞不起那道月光,明明它照在她身上,她怎么就握不紧。

于另一处仅四个小时差的荒漠,所有士兵都睡了,预备体力迎接明天的巡查,这样的寂静之下,仍有一人未眠。

不远处军车上,坐着个男人。

月头高高悬挂在旷野的最高最深处,他却无心观赏,于他而言,最美的月景已经藏在怀里,很幸运,他记录了下来。

怀中温淡,段九将已经快要皱巴的照片翻出,小心翼翼抚平着每一处褶皱,照片里女孩垂着头,手放在脸颊边,整张小脸乖顺藏在枕间只堪堪露出半张,发丝在她额间凌乱,有一缕勾住锁骨间调皮躲藏,看着看着,段九不自觉笑了,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月亮当空的夜晚,他留下最后一张照片。

天知道他有多不甘心,他多么希望自己再自私一点,就那样带着洛伊娜走,他可以承受洛伊娜的怒火和怪罪,只要她乖乖呆在他身边,锁一辈子又如何?反正接下来的时间还长,总有一天洛伊娜会愿意。

他是这么认为,也想这么做,直到最后回来那一趟,段九放弃了。

他尤记得洛伊娜很久没笑了,段九站在门边观望着,迈出脚步的勇气尽失,阳光之下,她笑得开心,很美很美。

要破坏这一切吗?段九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