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煜的动作蓦地一顿,捏着小棍的手指停在半空,那只刚赢了斗局的金鸡扑腾着翅膀凑近,他也没像方才那般逗弄,只侧过头看她。

许阿狸被他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攥着银子的手心沁出冷汗,声音发颤却还是逼着自己问下去:“赵公子……您是不是对阿狸……有同旁人不一样的心思?”

话一出口,她就紧张得差点咬掉舌头。

从前都是宋鹤鸣像条狗似的跟在她身后,张口闭口都是“阿狸我心悦你”,哪里用得着她这般急不可耐地追问?

可赵承煜不同。

虽说她使劲浑身解数讨他欢心,但他却总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世间万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她并不能确定赵承煜的心意。

赵承煜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不高,却像鞭子似的抽在许阿狸心上。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半分情意,只有毫不掩饰的嘲弄。

“不一样的心思?”他慢悠悠地重复着,指尖把玩着小棍,“许姑娘觉得,我该对你有什么心思?”

许阿狸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周围的喝彩声还在继续,可许阿狸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咬了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着那点疼劲硬着头皮说下去,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赵公子亲口对阿狸说,您对玲珑郡主无意。我知道,您素来爱寻些生活乐趣,府中也只有两房小妾,至今没有正房夫人……”

说到这里,她偷偷抬眼瞥了瞥赵承煜的神色,见他没打断,便壮着胆子继续道:“阿狸虽是戏班出身,身份低微,可一颗心是真的。若公子肯给我一个名分做正妻,不!哪怕只是妾,我也愿意……愿意与公子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话半真半假,她根本不想当妾,不过是想借着真心实意的由头,先把赵承煜拴住。

只要进了他的府门,凭着她的手段,还怕斗不过那两房家生小妾?

第 173 章 把人当软柿子捏?

周围的喝彩声突然拔高,原来是那只金鸡又赢了一场。

许阿狸的心跳得比那鸡叫还响,紧张地等着赵承煜的回答,指尖把怀里的银子攥得几乎变形。

赵承煜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慢悠悠用棍子挑起旁边围栏上一根掉落的鸡毛,捏在指尖转了两圈,突然“嗤”地笑出声:“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抬眼看向许阿狸,眼神里的嘲弄几乎要溢出来:“许姑娘,你这话骗骗宋鹤鸣还行,在我这儿,就不必说了。”

许阿狸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却仍不肯死心,抱着最后一丝期待追问:“赵公子,你……你是因为介意我同小侯爷曾经差点婚娶吗?那日在戏班后台,我当众还了他宅子,同他一刀两断,你也是亲眼见了的啊。”

她压低声音:“阿狸,阿狸至今仍是清白之身,赵公子若不信……”

“许姑娘,你怕是误会了。”赵承煜转头看她:“我对你,从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对你的身子,更是不感兴趣。”

“我去戏班,是因为那边的胡琴拉得合我心意。”他顿了顿,语气里的散漫毫不掩饰,“至于你说的那些关心,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错觉罢了。”

他把玩着手里的棍子,目光扫过她发白的脸,慢悠悠补充:“何况我府里两房小妾,都是家生子出身,知根知底,清清白白。你与定远侯那段不清不楚的过往……”

他顿了顿,看着她煞白的脸,一字一句道:“我赵某人喜欢的是正经文玩,不是别人赏玩过又主动送上门的破烂儿。”

周围的喝彩声还在继续,那只金红鸡正得意地踩着黑鸡的背,脖颈高昂,像个得胜的将军。

可那些喧闹在许阿狸听来,都像巴掌似的,狠狠扇在她脸上,火辣辣地疼。

“你对我来说,”赵承煜的声音像是平地惊雷,炸响在许阿狸耳边:“与这斗技场里的鸡无异,不过是个玩物。别说正妻,就连妾,你都当不了……”

许阿狸浑身一颤,几乎要站不住。

她不信,她怎么也不信!

那些温柔的眼神,那些贴心的馈赠……

“赵公子……你是不是怕玲珑郡主……”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赵承煜笑笑,把手中棍子随手一扔,“你觉得,我会信一只随时能飞到别人窝里的鸡,说心仪我,要跟我一辈子的话吗?”

许阿狸的脸“腾”地红透了,又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承煜看都懒得再看她,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这些银子你拿着,买面镜子照照自己,看看配不配说这话。”

许阿狸僵在原地,怀里的银子沉甸甸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

她望着赵承煜远去的背影,心底腾腾燃烧的期待被一盆冰水完全浇灭。

从头到尾,她在赵承煜眼里竟然只不过是一个笑话,是比这斗技场里的鸡还不如的玩物。

她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和怨毒。

原来,她前几日费尽心机去讨好玲珑郡主,又是出主意又是赔笑脸,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沈知念不仅安然度过,还让她挨了两顿巴掌。

结果呢……

赵承煜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连让她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许阿狸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光。

对,还有宋鹤鸣!

那个傻子,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

今日就算当着沈知念的面,他不也处处维护她吗?

只要她主动回头,放下那点可怜的身段,不再计较什么三媒六聘的礼仪,宋鹤鸣一定会忙不迭地把她迎进定远侯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