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暗暗松了口气,立刻辩驳:“沈知念,她自己都说没看见,凭什么认定是我?说不定是你自导自演!”

沈知念闻言,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眼神却如寒冰般刺骨:“郡主,我从今日起便一直想问,为何你身边的下人一夜之间全换了模样?”

皇后立刻冷声斥责:“郡主府用谁不用谁,何时轮到你置喙?管好你自己即可!”

“知念无意干涉,”沈知念目光如剑,直刺玲珑,“只是好奇,郡主每次换下人,都要将旧人灭口吗?”

玲珑刚放松的神经瞬间又绷得笔直,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有了前两次被戳穿的教训,玲珑此刻生怕沈知念还藏着后招,压根不敢接话。

“我哪管得了下人的去处?”她梗着脖子强装镇定,眼神却不住躲闪。

沈知念猛地转向老鸨,声线陡然锐利:“昨日找你接头的人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一辈子离不开贱奴窑,为何我脱险后你立刻想跑?!”

老鸨吓得瘫软在地,颤声哭喊:“那人说……要是事没办成,玲珑郡主会杀了我们啊!”

“哼,自导自演的把戏!”皇后立刻斥道,“若郡主真要灭口,你此刻岂能活着跪在这里?你们搞这出戏糊弄皇上,到底安的什么心?!”

沈知念却不慌不忙,拖长了语调道:“皇后娘娘稍安勿躁,那些从鬼门关爬回来的郡主府下人,可能有一肚子话等着说。”

她话音刚落,皇上已不耐烦地挥袖道:“把人全带上来!有一个算一个!”

江火领命而去,片刻后将昨日抓获的几人悉数押入院中,其中竟有那个在房间里假扮春喜的男人。

他一进门,便用哀求的目光望向沈知念。

沈知念心中了然,此人虽助纣为虐,却也算及时悔悟,且自己既已答应保他性命,便不会食言。

皇上看也未看他们,径直对裴淮年道:“淮年,你亲自审问。”

队列最前的,正是当日将沈知念强塞进轿辇的婆子。

裴淮年目光如刀,冷声道:“谁先招认,便可从轻发落!”

本就被玲珑灭口吓得魂飞魄散的众人,此刻在裴淮年凌冽的杀气下再无犹豫,竟争先恐后地将真相和盘托出。

供述声此起彼伏。

玲珑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剧烈颤抖,一旁的皇后也踉跄半步,扶住嬷嬷才勉强站稳,锦帕早已被攥得不成形状。

“皇上,这些人皆为郡主府仆从,如今已全部招认,请皇上明察,还知念一个公道。”沈知念言毕,躬身退至一侧。

皇上胸口剧烈起伏,气得说不出话,只死死盯着玲珑郡主。

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字句:“玲珑!你竟因嫉妒之心,公然违逆朕的赐婚旨意,还敢谋害知念?她可是朕钦封的明慧县主、裴将军的夫人!”

玲珑眼神惊惶,狠狠剜向那些跪地招供的下人和近卫,嘴唇哆嗦着刚要开口。

皇后突然上前一步:“皇上!这些人是裴将军所捕,定是遭了刑讯逼供才胡言乱语!”

“臣昨日抓获他们时并未用刑,”裴淮年沉声反驳,“可请太医验身。倒是臣夫人的丫鬟春喜,至今重伤垂危,今早才从鬼门关捡回性命。”

沈知念眼尾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意:“若不是她伤得连床都下不了,今日我定会把她亲自带来御前讨还公道。”

“皇后!玲珑!你们还打算如何骗朕?!”皇上猛地拍案而起,龙威震怒的声浪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皇上!我、我实在不愿嫁给赵承煜那个纨绔啊!姑姑,您快帮我说话啊姑姑……”玲珑彻底慌了神,抓着皇后的衣袖哭喊,却被皇后一把推开。

“住口!”皇后惊得脸色煞白,转身对皇上颤声道,“定是下人自作主张!玲珑只是丢了太后赐的玉佩太着急,根本不知内情……”

“我真的不想嫁啊……”玲珑瘫软在地,涕泪横流。

就在此时,她身边的老嬷嬷突然站出叩首:“是老奴!老奴见郡主在将军府被泼汤受辱,又气又急才自作主张!从栽赃玉佩到陷害将军夫人,都是老奴一人策划,郡主全然不知情啊!”

皇后飞快瞥了老嬷嬷一眼,立刻接话:“简直岂有此理!你竟敢做如此大胆之事,让郡主为你的愚蠢承担罪责!”

沈知念却寸步不让,冷声逼问:“这么说,郡主是承认了?昨日我与春喜九死一生,全因你的私心、你的歹毒、你被下人蒙蔽的愚蠢?”

她忽然跪在地上,再次取出丹书铁券高举过头:“皇上,知念恳请,将罪魁祸首与她的主子一起赐死,知念愿亲自动手,为自己和春喜讨个公道!”

第 141 章 若是射偏了…

玲珑踉跄着后退半步:“我是堂堂玲珑郡主,我的父王是恒裕王,你、你、敢动我,我父王绝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如同一记耳光扇在皇上面上,他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极深的戾色。

皇后敏锐察觉到皇帝情绪变化,气的胸脯一起一伏,急忙辩解道:“沈知念!都说了玲珑是被蒙蔽的!她已知错,你何必赶尽杀绝?皇上英明,岂会答应你这等荒唐要求!”

皇上眯起眼,脸色阴鸷难辨。

沉默片刻后,才慢悠悠开口:“知念,郡主毕竟是恒裕王嫡女,皇亲国戚,你怎能开口便要她性命?”

沈知念垂眸一拜,语气陡然转缓:“既如此,知念愿意退一步。”

“讲。”

“交给天意。”她抬眼时目光如炬,字字清晰,“我虽不擅功夫,却略通骑射。你头上放一物,我若射中,便饶你性命,若射偏了……”

“不行!”玲珑厉声打断,脸色惨白如纸,“你这是公然要对我行凶!我不答应!”

“姑姑,救我!”她慌忙拉住皇后的胳膊,又膝行至皇上面前磕头,声音带着哭腔。

“皇上、皇上!她分明是想借故杀我!恒裕王府对皇上忠心耿耿,我父王最疼我了,若我有不测,王府绝不会罢休的……”

皇上眼皮微抬,漠然扫了玲珑一眼,转而看向沈知念:“知念,由你来射不合适。”

“好,郡主不信任我。”沈知念指尖陡然指向阶下仆役,“郡主既说自己是被下人蒙蔽,想必对他们颇为信任,这弓箭,不如就交给他们来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