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明察,玲珑自幼在满洲城长大,一向心软良善。”皇后也跟着帮腔,“丢了太后的宝贝,她当时一定是只想着尽快寻回,绝无他意。沈知念所说的那些……”
她声音突然提高:“玲珑一定是冤枉的。”
实际上,皇后早已暗中安排妥当。那些知晓内情的下人,除了提前遣离南洲城的,其余的都在昨夜“意外身亡”。只要她咬死不认,仅凭沈知念一面之词,皇上也难以定夺。更何况,她可是恒裕王府的嫡女恒裕王老来得女,视若掌上明珠。就算皇上要处置,也得顾及恒裕王的颜面。有整个王府做靠山,她只要稳住心神,把这场戏演到底,定能化险为夷。
玲珑余光瞥了一眼皇后娘娘,然后走到皇上面前。
“皇上,玲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那玉佩是太后开了光赐给我的,这种心意,丢了实属着急,所以当场就命人捉贼,谁知道撞上了将军夫人三朝回门的轿子。”
皇后看她一眼,皱眉笃定点点头。
“皇上,您也知道,玲珑自小养在满洲城,向来心善,丢了太后的玉佩,一时紧张,只是找东西而已,沈知念说的那些,玲珑没有做过。”
皇后款步上前,凤冠上的华丽珠翠在阳光下明明灭灭,“孩子心急之下行事难免莽撞,但绝无害人之心。”
玲珑垂首盯着地面,指尖将绣帕绞出细密的褶皱。
昨日,她除了提前遣散郡主府里的下人,还命人把知晓内情的都“处理”干净。
虽然有几个漏网之鱼,想必也早就不在南洲城了。
皇后娘娘一早便叮嘱过,此刻只要咬紧牙关不认,没了人证物证,皇上断不会单凭沈知念的话定案。
况且,父王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有恒裕王府做靠山,就算皇上动怒,又能如何?
父王老来得女,连太后都要给几分薄面,难道还怕一个失了双亲的沈知念?
皇上可以不给皇后娘娘面子,但不能不给恒裕王府面子。
只要撑过这场对峙,待父王来了南洲城……
玲珑眼尾掠过一丝得意,又迅速掩进低垂的眼帘里。
“郡主,你的话为何前后矛盾。”沈知念目光凌冽如刀,“方才你还承认我去过郡主府,如今又说什么都没做过?你若没做过,春喜为何在你府上被打得奄奄一息?!我又为何要去你府中寻她?”
随着阳光热烈,殿内温度也越发升高,但是,沈知念的质问如冰锥落地。
“你既然已抓住偷盗的窃贼,为何受审的只有我的丫鬟?”
玲珑嗫喏片刻,回道:“她受伤,你有证据是我打的吗?我只是正常审问,说不定是你担心丫鬟泄密,才把她打成那样栽赃我!”
她提高声音:“你说我打她,谁可以作证?”
“我可以作证。”一直沉默的付如鸢突然上前,衣袍拂过一地光影,她拱手望向龙椅,“皇上,昨日我从贱奴窑接走知念时,见她心急如焚,便陪她同往郡主府。”
这些经过,就算她不说,一会在对峙中也会被问出来。
以皇上多疑的性子,她不如主动开口更显坦荡。
付如鸢垂眸避开皇后骤冷的目光,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在郡主府,我亲眼见到郡主正在动用私刑,还特意交代不可伤了脸和手。”
她话音刚落,皇帝便沉声追问:“这话是何意?”
“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是用刑逼供,好坐实诬陷的罪名。”沈知念接话时,目光如剑刺向玲珑。
玲珑郡主明显慌了神,频频抬眼望向皇后求助。
第 136 章 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位是付阔将军的女儿付如鸢吧?”皇后突然款步走向付如鸢,凤冠上的珍珠随步伐轻晃,“比小时候出落得更标致了。”
付如鸢敛衽行礼:“如鸢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皮笑肉不笑地转向皇帝:“皇上,臣妾记得付、沈两家同是武将世家,付阔与沈晟情同手足,两家女儿更是亲如姐妹。”
她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带着微妙的暗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这般棘手的官司,旁人躲都来不及,如鸢却主动出头作证,真叫人难免怀疑……”
付如鸢拧紧眉头。
她和父亲在岭南戍守多年,见惯了沙场上的刀光剑影,凡事向来直来直往。
对于这般含沙射影的算计虽早有预料,可当虚伪的诘问真的砸来,胸腔里还是腾起一股不畅快的闷火。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我在说谎?”如鸢的声线冷了几分,指尖无意识按上腰间本不存在的佩刀,那是在岭南面对贼寇时养成的习惯。
皇后依旧挂着虚伪的笑意:“有没有说谎,你自己清楚。毕竟你和沈知念相遇得那么巧……”
她拖长了尾音,意有所指的目光扫过两人,“难免引人猜想。”
“皇后娘娘……”如鸢正要争辩,却被对方轻飘飘打断。
“凡事要讲证据。”皇后转向玲珑,语气陡然强硬,“你能为沈知念作证,难道郡主府的人就不能为郡主作证吗?”
她说着,又慢悠悠转头看向皇上,目光像淬了冰的针,“咱们将军夫人可真是本事大,竟能在如鸢进宫面见陛下之前,就先寻到她做帮手。”
付如鸢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昨日她夜宿将军府,这若被皇后拿来做文章,难免会牵扯出两家长久以来的渊源。
付家当年本就因为沈家说话,才受“牵连”远戍岭南。
如今沈知念嫁给了裴淮年,做了镇国将军夫人。
若她再执意争执下去,只怕会让皇上对付家和将军府来往生出忌惮之心。
沈知念见状,适时接过话头:“皇上,皇后娘娘说得对,凡事当以证据为凭。关于昨日之事,臣女确有物证,只是……”
她话音顿住,目光沉沉扫过玲珑骤然僵硬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