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奴闷闷喘了口气,转身往外走。

老鸨子不敢再停留,把包袱挽了挽就要出门,她刚挪到门口,忽听“砰”一声巨响

一道巨大的黑色人影裹挟着劲风掠过眼前,老鸨只觉得脸上一凉,再看时,裴淮年已立在厅中,寒眸扫过狼藉的堂屋,声如冰锥。

“我说我要找我的夫人,你为什么要逼我出手?!”

再定睛望去,那龟奴已如破布般被甩在斑驳砖墙上,口鼻渗血瘫软在地。

裴淮年垂眸擦拭指节上的血渍,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寒刃般的嗓音刮过众人耳膜:“我只问一遍我夫人在哪?”

老鸨子瞳孔骤缩,膝盖发软几乎要跪倒。

她抬眼瞥见江火正带着府兵踹开侧门,于是踉跄着往屏风后躲去。

裴淮年鹰隼般的目光锁定她鬓边的金钗那分明是今晨沈知念戴在头上的。

玄影破空,裴淮年足尖轻点雕花梁木,翻转腾挪几下,落地时已立在老鸨身前:“我的夫人沈知念,她此刻在哪?”

“大人说笑了……这里可是贱奴窑子,夫人金贵身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老鸨强扯出僵硬笑容,摆手否认:“老奴没看见……”

话未说完,喉间已传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裴淮年铁钳般的手掌掐住她脖颈,将整个人凌空提起:“你手腕上戴着她的镯子,头上插着她的金钗,你跟我说没看见?!”

老鸨双脚悬空乱蹬:“饶命啊大人!”喉间的桎梏越收越紧,视线开始模糊时,只听见裴淮年冷硬的计数声在耳畔响起。

“一。”

指节嵌入皮肉的力道骤然加重,老鸨眼球暴突,舌头几乎要伸出来。

“二。”

他腕间青筋暴起,玄色袖口滑落处,狰狞的刀疤随着用力而更加明显。

杀意如实质般漫开,厅内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三”

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的瞬间,老鸨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骨响。

她猛地瞪大双眼,手指试图扯开裴淮年的手,却在看见他眼底翻涌的血色后,浑身一软泄了气:“我说...我说!夫人她…她被一个女人带走了!”

……

暮色沉沉压在琉璃瓦上,郡主府大门关的紧紧的。

沈知念攥着裙角,用力敲响铜制门环:“开门!我要见玲珑郡主!”

声音在空荡荡的街巷里撞出回响,唯有门内死寂无声。

她不死心的继续敲。

门终于打开,门缝裂开半指宽,看清沈知念的那刻,里面的人又要关门,沈知念正要伸手阻拦,付如鸢已如离弦之箭冲过来,一脚踹中门房膝盖。

那人惨叫着跌坐在地。

沈知念趁机推开大门,接着就往里冲。

付如鸢担心她的安危,也跟了进去。

春喜被关在偏院……

她想起那个男人说过的话,于是提着裙摆就往西侧狂奔,回廊蜿蜒如蛇,她的心也跟着百转千回。

虽然她从没来过郡主府,但是风水格局大都相同。

身后小厮门房又跟上来,在付如鸢的配合下,沈知念还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偏院。

她一进偏院,先看到玲珑悠闲坐在椅子上吃葡萄的景象,眼睛一抬。

另一副景象直冲冲映入眼帘,她的瞳孔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骤然紧缩成一个黑点。

第 127 章 主仆情深,有些秘密……

玲珑斜倚在檀木绣墩上,手指随意摩挲手中的茶杯,手边乌木小几上堆满新鲜果子,在黑压压的暮色下泛着诱人光泽。

而几步开外的木头刑架上,春喜被粗麻绳捆得动弹不得,脚尖在半空徒劳地晃动,苍白的脸庞渗出冷汗。

在她旁边,有一个手持藤条的男人,每落下一鞭,空气里便炸开刺耳的破空声。

春喜身上的淡粉色襦裙早已浸透血渍,鞭痕交错间渗出汩汩血珠,她低垂着头,发丝黏在脸颊上,却仍倔强地将双手攥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别伤了脸和手。”玲珑漫不经心地将葡萄粒送入口中,“得让她看起来心甘情愿才行。”

就在男人再度扬起藤条时,一道清喝划破凝滞的空气。

“住手!”

沈知念没有任何犹豫,裹挟着凌厉气势闯了进来。

几乎在她开口的同一时刻,付如鸢指尖轻弹,一枚石子破空而出,精准击中那个男人的手腕。

藤条霎时歪斜,在春喜身侧擦过去。

玲珑慢条斯理地擦净指尖的水果汁水,抬眸望向她们二人,她眼里浮着冷笑,仿佛眼前这场刑罚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她又摘下颗葡萄含在嘴里,之后斜睨着沈知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竟然能从贱奴窑子里跑出来,真是有点本事啊,不过,却不聪明。”

沈知念恍若未闻,几步冲到春喜身边,颤抖着双手捧起她苍白得近乎无血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