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鸣苦笑摇头:“怎么会有人比她还好呢。”

他踉跄着起身,脚步虚浮地往床榻走去,衣摆扫过地面,像拖着条破碎的影子。

“许阿狸呢?你不是一心要娶她进门?”老夫人突然想起什么,眉头拧成个疙瘩,“她怎么连你喝成这样都不露面?”

“阿狸……她要补办婚宴仪程。”宋鹤鸣的声音闷在被褥里,带着几分沙哑的疲惫。

“她一个戏子,事儿还不少!”老夫人顿时火冒三丈,“侯府肯让她做妾都是抬举,还能由着她这般拿捏?!”

屋内陷入死寂。

宋鹤鸣蜷缩在床角,背对着宋老夫人,不再说话。

良久,宋老夫人望着他的脊背,重重叹了口气,她转身出了门,吩咐长乐。

“去一趟戏班子,把那个戏子给我找来。”

……

长乐匆匆跨进春台戏班时,许阿狸正在台上唱戏。

她身段利落,头发束起,正唱到《玉娇梨》里的婉转段落。

“好!唱得真好!”台下一个穿着深蓝色锦袍的公子哥扬声叫好:“赏!”

小厮闻言,立刻捧着银锭子往台上抛,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许阿狸眼波流转,含着三分春色盈盈福身谢幕。

长乐急忙追到后台:“许姑娘!老夫人说,让您今日务必去一趟侯府。”

铜镜映出许阿狸勾着胭脂的唇角:“回去告诉老夫人,我许阿狸还没嫁进侯府,没有道理巴巴凑上去看人家脸色。”

她尾音拖着戏腔里的婉转,忽然抓起一锭刚赏来的银子抛向空中,“况且……”银锭落回掌心,她对着镜中挑眉轻笑:“台前台后都是戏,谁拿捏谁,还不一定呢。”

长乐进退两难,攥着衣角踌躇半晌,最终只能垂头折返。

门帘落下的刹那,许阿狸对着铜镜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宋鹤鸣早晨还冷着脸赶她走,这会儿吃了沈知念的闭门羹,就想回头找安慰了?

可惜,她早已有了新的目标。

正想着,宝娟抱着一个木匣子冲进后台:“阿狸姐!方才叫好的那位公子让人送了这个,说您唱得惊为天人,这是额外赏的!”

匣子打开,是一副精致的珍珠头面与翡翠镯子,许阿狸掩住眼底喜色。

她指尖抚过温润的玉镯,突然将匣子合上:“送回去,就说我不喜这些庸贵俗物,让他多来看戏便好。”

见宝娟要走,她又唤住对方,从梳妆台上扯下一支花,随意搁在匣子上:“去吧。”

铜镜里。

许阿狸仰起下颌,眼尾随着唇角弧度上挑,眉间尽是志得意满的锋芒。

她早打听到那个一掷千金的公子身份

定国公府的嫡次子赵承煜。

此人兄长醉心朝堂,他却偏爱逍遥度日,逗鸟听曲,常年在外游山玩水,此番突然回来南洲城,正是因着皇上赐婚,要与玲珑郡主相看。

几日前,班主闲谈时提起这位贵人,许阿狸便留了心。

今日同宋鹤鸣撕破脸后,她更是打定主意要另寻高枝。

比起早有正妻的宋鹤鸣,尚未娶妻、府中仅有两房小妾的赵承煜,显然是更诱人的选择。

若能让他像当初宋鹤鸣般为她痴狂,入主定国公府做二房的正头娘子……

想到此处,她突然低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花茎。

思绪也不由自主飘回今日见到玲珑郡主的时候……

第 117 章 踩着你的遗憾

今日她从将军府离开时,心里蕴满了不甘。

“沈知念,沈知念,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她咬牙低声喃喃,低着头疾步往前走,没注意前方,只听得“咚”的一声,整个人直直撞上了前方人影。

抬眼时,只见一个小厮横眉竖目地站在面前:“你怎么走路的,差点撞到我家公子!”

许阿狸越过他,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个男子,此刻正专注打量摊位上的葫芦文玩。

“不好意思……”她回神正欲道歉,目光却猛地定在对方身上。

月白锦袍上暗绣着银丝云纹,腰间别着个雕工精巧的葫芦,旁边的玉佩上雕刻着一个“煜”字。

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贵,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笑与不笑都含着三分漫不经心。

与班主描述的定国公府次子赵承煜,竟有几分相似。

“无妨,也没撞到。”赵承煜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目光又落回摊位上的葫芦,修长手指轻轻叩着腰间玉佩,“走吧,去戏园子听两曲。”

“公子,咱们今日不是要去见玲珑郡主吗?”小厮急得直搓手。

“前面那不就是吗?”赵承煜眯起眼看向前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