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到宋鹤鸣面前,声音压低却字字诛心:“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你是定远侯!所以我才费尽心思琢磨你的喜好你喜欢清雅,我就天天穿素色衣裳;你爱读诗,我就熬夜背诗集;你贪图印象,我就带你日日流连勾栏瓦舍……过去你认为的‘懂你’‘大气’,全都是我刻意演给你看的!”
她像是豁出去一样,仰头大笑:“坦白告诉你,不光山匪掳走沈知念是我安排的,当年沈知念在沈府落水,也是我安排人推了她一把!哈哈哈,宋鹤鸣,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连我演的戏都看不破,你不配说爱,不配做定远侯……”
“住口!”宋鹤鸣再也忍不住了,扬手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回荡。
许阿狸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瞬间溢出血丝,可她却没哭,反而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打啊,宋鹤鸣,你越生气,我越痛快……”
“你以为沈知念还会回来啊?别做梦了!”许阿狸捂着脸,却笑得越发癫狂,“她如今在将军府,有裴淮年护着,对你早就厌恶到骨子里,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你以为你是定远侯世子很了不起?没了她,你就是个被我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宋鹤鸣再也听不下去,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的决绝:“长庚,长乐!”
守在门外的长庚和长乐立刻应声进来,见屋内一片狼藉,再看许阿狸疯癫的模样,都不敢多问。
“把她关起来,严加看管,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明日一早,直接送官府!”宋鹤鸣声音冷硬,没有半分犹豫。说完,他再也不看许阿狸一眼,拂袖而去,只留下许阿狸在身后尖声咒骂,那声音尖锐刺耳,却再也入不了他的耳。
……
暮色渐浓,南洲城“望溪茶楼”的二楼雅间里,赵承锦正凭窗而立,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窗沿,目光落在楼下熙攘的人群里。
“不是让你在外面躲着,不许回来吗?”他突然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站在雅间角落的跛腿男人,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怎么连我的吩咐都敢违抗,贸然跑回来?”
赵五左腿微曲,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眼底满是惶恐与急切:“公子,酒馆烧了,我这段时日东躲西藏,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再不回来找您,迟早得饿死!要是被官府抓了,难免会把之前帮您做事的事全招出来,到时候……”
赵承锦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中,眸色沉了沉
他早就料到赵五会回来,却没算到他这么沉不住气。“你是听说裴淮年被抓去大理寺,觉得定国公府没了威胁,才敢放松警惕,回来找我要好处的吧?”
他语气平淡,却精准戳中了赵五的心思。
赵五脸色一僵,连忙换上谄媚的笑:“赵公子说笑了,我哪敢跟您耍心思?只是想着您身边正好缺人,我又熟悉这军械内外的路子,能帮您多做点事。凡事都得靠您提携,我才能有活路啊!”
赵承锦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正好,你不回来,我还要让人去找你,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赵五眼睛一亮,立刻追问:“什么任务?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银钱还是宅地?”赵承锦反问,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银钱和宅地我都不要……”赵五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要狗皇帝死!”
赵承锦薄唇抿紧,静静盯着他。
赵五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语气里满是恨意,“当年若不是他疑心重,听信谗言,说我们北疆将士‘私通外敌’,我那些兄弟怎么会冤死在战场上?我们在冰天雪地、鸟不拉屎的地方给他卖命,守着他的江山,最后却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死了的连抚恤金都没给家里人留!活着的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这口气,我咽不下!”
赵承锦短促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要他的命?那你得先把裴淮年杀了我让你去大理寺杀他,你敢吗?”
“我当然敢!”赵五梗着脖子喊,可话音刚落,底气就弱了几分,“只是……我跟他交过手,他武功太高,我打不过他,硬闯大理寺就是送死啊!”
赵承锦起身,缓步走到赵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赵五,你之所以能从北疆的案子里翻身,得感谢裴淮年。若不是他积极翻案,你也许早就成了刀下鬼。”
“呸!”赵五猛地啐了一口,眼神里满是不屑与怨毒,“他那是假仁假义!一群朝堂上的蝇营狗苟之人,只知道争权夺利!外面流民遍地,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他们却躲在南洲城享清福!如果他真的是北疆的好将军,就不应该跟狗皇帝一条心!”
赵承锦斜睨他一眼,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你放心,这个愿望会成真的。杀了他恒裕王,大晟定会乱作一团。”
第 268 章 证明清白
他顿了顿:“等你得手,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在南洲城外安稳度日。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听狗皇帝的死讯就行了。”
“好,我全力去办!”赵五说完,戴上提前备好的黑色帷帽,压低声线应了句,转身快步离开雅间,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他前脚刚走,后脚赵承煜便身着月白锦袍,缓步走入雅间。屋内端坐的赵承锦立刻抬眼,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这守时意识,倒是越来越差了。”
“我不得等你跟赵五把‘正事’办完?不然贸然进来,多不方便。”赵承煜在对面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语气平淡无波。
赵承锦指尖敲了敲桌案,沉声道:“杀周尚书都已经安排好了,后天就可以动手。你杀了他之后,我会让赵五去找你,你把他也一并处理了,他知道的太多,留着是个隐患。”
“过河拆桥?”赵承煜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挑眉看向他,“赵五刚才还对你唯唯诺诺,一口一个‘公子’,你这就要卸磨杀驴?”
“他本就是手上沾过血的罪人,死不足惜。”赵承锦语气冰冷,没有半分犹豫。
赵承煜沉默片刻,指节悄悄捏紧了茶杯,杯沿几乎被他攥出痕迹:“哥,我们做的这些事……真的对吗?”
“我们做的不对吗?”赵承锦猛地起身,双手撑在桌案上,眼神锐利如刀,“赵承煜,你是吃了大晟的饭,就忘了自己是狄族人了是吗?!”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恨意:“狄族为何会被灭族?是因为大晟皇帝出尔反尔!当年他借狄族兵力登基,转头就下令屠族!你和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要我提醒你吗?我为何从小体弱多病?是因为当年在屠族中被烟熏伤了肺腑!这些你都忘了?”
赵承煜垂眸,一向温润的眉眼此刻覆上一层寒霜,指尖的力道渐渐松了。
他和赵承锦都是狄族遗孤
二十三前,大晟党争激烈,当今皇上借助狄族势力登顶,却翻脸无情,下旨灭了狄族全族。
那时定国公还只是个五品小官,府里的夫人是隐瞒身份安插在大晟的狄族女子,她用计救下了狄族皇后,又偷偷将自己亲生的孩子换了年幼的赵承锦,替他赴死;皇后生下遗腹子赵承煜之后就病故了,后来定国公夫人将两人当亲生儿子养在定国公府,时刻提醒他们要为狄族报仇!
这些年,残存的狄族人都在暗中蛰伏,为颠覆大晟、为全族报仇而筹谋。
而当年奉旨出征狄族、亲手执行屠族令的,正是沈知念的父亲沈晁的部队!
“赵承煜,你自从从岭南回来以后就魂不守舍,难道是付如鸢的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忘了狄族的血海深仇?”赵承锦眯起眼,语气里满是审视,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赵承煜的脸。
“国仇家恨我一刻没忘,你也不必反复试探。”赵承煜抬眸,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只是在想,我们背后的人,向来只让我们做事,却从不露面。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是也同你对赵五一样,就想通过这件事把我们这些‘棋子’一并处理掉?”
“我自有安排,不用你操心。”赵承锦避开他的问题。
“好,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就照你说的做。”赵承煜扯了扯唇:“如今裴淮年虽在大理寺,但是皇上信任他,他大概不会有事。你若真是想借机除掉他,就从玲珑身上入手,她会是一把好刀。”
他说完,不再多言,转身就要走。
“承煜!”赵承锦突然喊住他,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杀了周尚书和赵五之后,切记我的话不要回来,直接离开南洲城。不仅要走,还要走得干净利落,连定国公府也不要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