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立刻有人应和。
“沈小姐名门贵女,秀外慧中,又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
“是啊。”
许阿狸紧紧盯着那两个壮汉。
看着他们又嘀咕了几句,然后朝着沈府的方向去了。
……
随着说书先生的话,沈知念心头的碎片终于彻底拼合。
牡丹是被许阿狸故意指认、当作“许姑娘”推给山匪的替罪羊,而她自己会被掳走,也是因为山匪听了说书先生的段子,误以为“宋鹤鸣的心上人是她”,没抓住许阿狸,才把她与牡丹一并抓了去!
想通这一节,她心头的怒意再也压不住,声音冷得像冰,直直看向许阿狸:“所以,当初春喜火急火燎去侯府报信,说我被掳走,你却拦着她、还帮着宋鹤鸣讽刺她撒谎你根本不是不知情,是明知我被山匪抓走,却故意阻碍她救我,对不对?”
春喜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气得声音都发颤,指着许阿狸的鼻子骂。
“你真是黑心肠!明明知道我们夫人是被山匪掳走的,却故意说她是自己跑出去的,还拦着我报信!若不是夫人福大命大……你怎么能这么歹毒!”
许阿狸脸色发白,却仍死咬着不松口,梗着脖子狡辩:“你们就凭一个说书的一面之词,就想定我的罪?他指不定是收了你们好处才污蔑我!我根本没做过这些事!”
“你不承认?”牡丹扶着桌沿站起身:“那我再问你,那日我同你一起离开戏班,刚走到巷口我就被山匪抓走,你转头就返回了戏班你为何要返回?回去做了什么?”
许阿狸眼珠飞快晃动,不敢与牡丹对视,过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改口:“我……我当时想起戏服上的珍珠坠子落在化妆台了,回去拿东西,不行吗?”
“拿东西?”牡丹冷笑一声,步步紧逼,“你先前说自己头晕身子不适,若真以为我是贪玩跑了,为何不回你自己的宅子歇着,偏偏绕远路回戏班拿一个珍珠坠子?再说了,你回戏班后,可曾对任何人提过‘牡丹不见了’?”
这话戳中了许阿狸的要害,她噎了一下,声音都弱了几分:“我……我拿了坠子就走了。”
“拿什么坠子?”牡丹追问,“是你上次演《游园》时戴的那串白珍珠坠子?我记得那坠子早被你弄丢……”
“不是!”许阿狸下意识否认:“就算是,你算什么东西,我为何要事事跟你报备?”
“你不用跟我报备,因为你在撒谎!”牡丹气的眼泪通红:“你根本就没进戏班,而是直接去找了说书先生,不管我的生死,还陷害裴夫人!”
许阿狸当时的心思和举动被猜中,她脸色从白转青,嘴唇动了动。
周府尹见状,转头看向缩在一旁的说书先生,语气严肃:“说书的,你可要想清楚,作伪证是要坐牢的!当日许姑娘找你编段子的事,你再仔细说一遍,半点都不能漏!”
说书先生吓得一哆嗦,连忙摆手:“哎哟,府尹大人,我一个靠嘴吃饭的,怎么敢凭空诬陷侯府的人?当时就是许姑娘亲自找到我,给我银子,让我编那段戏文。我还奇怪呢,咱们南洲城谁不知道定远侯当时跟许姑娘走得近,她怎么会突然让我说‘侯府心上人是沈姑娘’……”
他咽了口唾沫,又补充道:“不过,我哪儿知道这跟山匪有关啊!只当是后宅争宠,搞些情情爱爱的小手段,就答应了。现在想想,她让我在春台戏班门口讲,就是故意让山匪听见,好把‘许姑娘’的名头安到将军夫人身上!”
第 260 章 交由大理寺!
沈知念往前一步,目光如刃般落在许阿狸脸上,语气带着不容闪躲的逼问:“说书先生的话、牡丹的追问,桩桩件件都对得上,你买通人编段子引山匪注意,故意把牡丹推出去当替罪羊,又让我落入山匪手中,事后还撒谎阻拦报信,是不是这样?”
许阿狸被问得浑身发紧,却仍强撑着不肯松口。
她方才趁乱让另一个丫鬟偷偷去侯府请宋鹤鸣了,只要定远侯来了,周府尹再怎么公正,也得给侯府几分面子。
沈知念是明慧县主,动不得,但牡丹只是个没背景的戏子,到时候随便安个“诬陷侯府妾室”的罪名,就能把她压下去!
就在这时,雅座的门被猛地推开,宋鹤鸣穿着一身墨色锦袍,脸色沉得吓人,一进门就拧着眉头扫过屋内:“怎么回事?青天白日的,闹到府尹这儿来?”
许阿狸见状,立刻像是找到了靠山,眼眶一红就扑过去:“鹤鸣,你可算来了!牡丹她上次就诬赖偷镯子,这次更过分,竟联合外人污蔑我勾结山匪掳走她!还把说书先生找来做假证……”
她说着,声音里满是委屈,眼眶泛红,手指紧紧攥着宋鹤鸣的衣袖,可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慌得厉害。
宋鹤鸣的脾气她清楚,向来最恨被人蒙骗,若是待会儿沈知念再拿出别的凭据,或是说书先生又抖出更多细节,她这点漏洞百出的说辞,未必能蒙混过关。
可转念一想,她又定了定神她现在“有孕”,肚子里揣着侯府的骨肉,这就是她最大的倚仗。
宋老夫人盼孙心切,宋鹤鸣再生气,也不会对怀着他孩子的女人怎么样。
她越想越庆幸方才让丫鬟去请宋鹤鸣,若是来的人是裴淮年,以他对沈知念那在意的模样,怕是连问都不问,就会偏帮沈知念和牡丹,到时候她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她必须把宋鹤鸣找来,有侯府的势力撑着,有腹中的孩子护着,就算证据再不利,她也能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儿,她又往宋鹤鸣身边靠了靠,委屈的哭声压得更低,多了几分柔弱:“侯爷,您可得信我,我真的没做那些事,是她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宋鹤鸣没有像以前一样,上来就护着许阿狸,反而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牡丹,语气沉了几分:“牡丹,你说说,当日被掳的经过,还有你指控许阿狸的事,再仔细讲一遍,不许漏半个字。”
他耐着性子,听完了牡丹的哭诉、许阿狸的辩解,也听了说书先生的供词和沈知念的补充,原本紧锁的眉头拧得更紧,突然沉默下来,指尖无意识捻搓。
脑海里的片段突然翻涌
那日他在戏班听戏,许阿狸明明说自己身子不适、先一步回郊外的宅子,可他已经到了,才见她才从外面匆匆赶来,还说路上不小心扭伤了脚腕。
他当时心疼,第二日带她去济安堂找陈伯看诊,可陈伯把过脉、查了脚腕后,却没好气的说“许姑娘的脚腕没伤着,脉象也平稳,不像扭到的样子”。
陈伯性子耿直,从不会说假话。当时他只当是许阿狸娇气,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
后来春喜火急火燎来侯府报信,说沈知念被掳走,许阿狸却拦在门口,说春喜“造谣生事”,还说“她们主仆二人都在演戏”,劝他别当真。
当时他信了许阿狸的话,竟真的没立刻派人去找。
他越想心越沉,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又闷又疼。
抬头时,正好和沈知念的目光撞在一起当初她被山匪掳走,被裴淮年救了,他竟从未细问过她是不是受了委屈,甚至还因许阿狸的挑拨,对她冷言冷语过。
宋鹤鸣的喉结动了动,满心都是悔意,连声音都哑了几分,目光落在许阿狸身上,再没了往日的温和:“阿狸,你说你是被冤枉的,那日你回宅子,是从哪条路走的?可曾遇到过相熟的人,或是店里的伙计能为你作证?”
许阿狸听出他语气里的怀疑,心瞬间沉了下去,猛地抬头盯着他,声音带着几分尖锐的质问:“你是不相信我?就因为他们几句话,你就信了外人,不信我这个怀着你孩子的人?”
就在宋鹤鸣又要开口之际,许阿狸突然捂住小腹,身子踉跄着晃了晃:“鹤鸣!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沈姐姐,可她如今已经是裴将军的夫人,你总不能一直对着她的旧情放不下,连我腹中的孩子都不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