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没松开对付如鸢的禁锢,“我带付姑娘去我院里坐坐,总不能让客人站在这儿喝冷风。”

他说着,不等赵承锦反驳,便半拉半拽地带着付如鸢往西侧院走。

付如鸢挣扎了两下,却被他攥得更紧,只能压低声音咬牙道:“赵承煜,你放开我!”

“放开你,让兄长把你当细作抓起来?”赵承煜也压低声音,气息拂过她耳畔,“想安然离开定国公府,就乖乖跟我走。”

身后传来赵承锦压抑的咳嗽声,那道冰冷的目光如芒在背,直到转过两道月门,才总算消失在夜色里。

进了赵承煜的院子,他才松开手。

付如鸢甩开他的衣袖,往后退了两步,怒视着他:“你方才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对你上心?”

赵承煜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忽然笑了:“不然呢?你以为在我兄长眼里,你在这里偷听了半天,还能清清白白走出去?”

“你知道我在偷听?”付如鸢惊得后退半步,眼底满是错愕。

赵承煜散漫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挑眉道:“付小姐,这儿可不是只有你会功夫。赵承锦虽然看着病蔫蔫的,他手下的暗卫却比猎犬还灵,你刚躲进假山时,石头还没踩稳,他就已经知道了。”

付如鸢一阵羞恼,脸颊瞬间涨红:“所以,你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我了,却故意装作没看见?还跟你哥说那些混账话!”

“混账话?”赵承煜站直身子,凑近两步,声音压得低了些,“若不说那些混账话,你现在该被他送进刑部了。他若是较真,可不管你是不是将军府的小姐。”

他指尖轻点她鬓边的碎发,带着几分戏谑:“再说了,付小姐深夜闯府偷听,本就落了把柄。我帮你圆过去,你倒反过来怨我?”

付如鸢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狠狠瞪着他。

“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告辞。”她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赵承煜猛地一拉,她重心不稳,踉跄着撞进他怀里。

鼻尖撞上他胸前的衣襟,带着淡淡的松木香,付如鸢心头一慌,正要抬手推开,就听他用宽袍大袖将她半遮半挡,声音闷沉沉地传向院门口:“兄长,怎么突然来了?这可不是你该熬夜的时辰。”

赵承锦的身影立在廊下,灯笼的光晕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声音依旧病恹恹的,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我想着,付姑娘既是你的客人,便该好好招待。夜半三更的,她一个女子也不便再回去,今日就留宿在这儿吧。”

他顿了顿,剧烈地咳嗽两声:“承煜的书房宽敞,今夜就让付姑娘在书房歇着吧。承煜……你也留下,好生陪着客人,莫失了咱们定国公府的体面。”

付如鸢脸色骤变,挣脱的动作猛地顿住。

独处一室?

这分明是故意要坐实两人的暧昧,毁她名声!

她刚要开口反驳,赵承煜却抢先应了:“还是兄长想得周到,那就多谢兄长了。”

第 198 章 清白身子

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付如鸢心头火起,却只能按捺住。

“如此甚好。夜深了,我也乏了,你们自便吧。”赵承锦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随后又慢悠悠地补充道:“书房里的安神香是西域贡品,付姑娘若是睡不着,让承煜给你读两段兵书解闷也好。”

他被仆从扶着走了两步,又特意吩咐守在院外的护卫,“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西跨院半步。”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付如鸢气得指尖发颤,却被赵承煜死死拽着,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承锦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你放开我!”等人走远,付如鸢猛地甩开他的手,怒视着他,“你明知道他是故意的!这要是传出去,我付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赵承煜揉了揉被她挣红的手腕,挑眉道:“知道又如何?你以为现在冲出去,能说得清?总好过被他当成细作捆起来审。我兄长最擅长用规矩杀人,你若是方才犟嘴,此刻怕是已被送去京兆尹府了。”

他转身推开书房门,“进去吧,总比在院里被他的暗卫盯着强。”

付如鸢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半开的房门,只觉得这定国公府处处是陷阱。

可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付如鸢跟进去,发现书房里燃着安神香,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倒不像他平日那般散漫的性子。

赵承煜指了指内间的软榻:“你睡里间,我在外间看书,井水不犯河水。”

付如鸢盯着那扇隔开内外的屏风,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我宁可在院里站一夜。”

“站一夜?”赵承煜挑眉,“明早被下人看见,怕是更说不清了。你当我兄长派的人是摆设?”

他走到书架前翻了翻,抽出一卷兵书,“安心待着吧,我还没胆子对付将军的女儿动手动脚。”

付如鸢咬了咬牙,知道他说得在理。

赵承锦这步棋太毒,明着是“招待”,实则是将两人的名声捆在一起,无论天亮后如何解释,“定国公府二公子与付家小姐独处一夜”的话柄,怕是已经落进有心人耳中。

更何况,赵承煜和玲珑郡主还有赐婚的旨意在身上。

她瞪了赵承煜一眼,转身走进内间,“砰”地拉上了屏风。

软榻铺着锦褥,却硌得人浑身难受,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映得地上一片惨白,像极了赵承锦方才那双眼。

外间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付如鸢攥紧了腰间的鞭子,一夜无眠。

……

天气越发凉了,清晨推开窗,风卷着寒意刮在脸上。

沈知念正站在廊下,手里捏着张写满字的纸,给几个管事妈妈吩咐入冬前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