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顿时议论起来,看许阿狸的眼神越发鄙夷。
“这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定是她勾搭上钱老爷,哄着人家送的,现在被正主抓了现行,还有脸狡辩?”
“啧啧,真是丢人现眼,自己爹娘没教过规矩吗?抢别人的男人,还敢拿人家的传家宝!”
“听说她为了攀高枝,前几日还堵在侯府门口不肯走,被门房赶了好几次呢,现在又勾搭上钱老爷,真是饥不择食!”
“啧啧,定远侯看不上她,赵公子也懒得理她,就只能骗骗钱老爷这种货色了,真是可怜又可笑!”
这些话像带了钩子,一下下剐着许阿狸的脸。
她猛地抬头,想反驳,却被那些鄙夷的目光钉在原地
在他们嘴里,她和定远侯、赵承煜的任何一点牵扯,都成了她“勾三搭四”的罪证,连辩解都显得多余。
可是如今,她身边既没有宋鹤鸣也没有赵承煜。
没有任何人护着她。
她死死咬着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硬生生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原来在这些人眼里,她追逐过的那些渺茫的希望,都成了笑话。
她攥紧拳头,在议论声中颤声回道:“我没有!你们凭空污蔑人!我们现在就去官府!”
胖妇人其实很清楚
这根本不是她那只水头一般的镯子,再说了,自家男人那点家底她最清楚,别说这么好的翡翠镯子,就连银锭都得掂量着花。
她捏着镯子的手微微发颤,这镯子不是自家的,若是真闹到官府,查出来是讹诈,怕是要吃官司。
可她哪里肯认输,眼珠一转,又把矛头对准许阿狸,往她脸上啐了口唾沫:“好你个小贱人!就算这镯子不是我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戏子,天天在戏班门口搔首弄姿,见了男人就贴上去,勾搭完这个勾那个,我看你就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货!”
“就是!”旁边的紫裙妇人跟着帮腔,“钱老爷不过是随口认了,你就脸红心跳,定是心里有鬼!说吧,除了钱老爷,还有多少男人被你勾搭上了?”
钱老爷见妻子不再追究镯子,反倒帮着自己骂许阿狸,顿时来了底气,也跟着呵斥:“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戏子,就该被沉塘!省得败坏风气!”
许阿狸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骂得头晕目眩,喉咙里像堵着棉花,喊不出声。
她看着钱老爷那张虚伪的脸,心里一凉。
“我没有勾搭任何人!”她猛地拔高声音,震得周围人都愣住了,“你们家宅不宁,管不住自己男人,任由他们往戏班子、嫣红院跑,送首饰讨其他人欢心,凭什么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胖妇人知道再闹下去没好处,索性叉着腰骂道:“呸!骚狐狸精!以后离我家男人远点,不然撕烂你的脸!”
说罢,她拽着钱老爷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剜许阿狸一眼。
其他几个妇人见状,也跟着啐了几口,悻悻地散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许阿狸站在原地,衣衫凌乱,脸上还沾着刚才被啐的唾沫。
春台戏班的方向传来锣鼓声,那是新戏开场的信号,热闹得很,衬得她这边越发冷清。
她缓缓转过身往戏班走。
路过街角的铜镜铺,她瞥见镜中的自己头发散乱,嘴角青肿,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长舒了一口气,她许阿狸才不是任人拿捏的泥人,总有一天要让那些人好看。
……
付府。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赵承煜起身,指尖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案上的户籍账册。
第 186 章 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慢走不送。”付如鸢端起茶盏,连眼皮都没抬,语气里的疏离藏都藏不住。
她总觉得赵承煜今日送鹿皮是假,借机打探军械案才是真那鹿皮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件,根本不必他亲自送来。
赵承煜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脚,转身看向沈知念,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将军夫人不走吗?再晚些,夜里走街怕是不安全。”
沈知念握着茶盏的手指微顿。她原想等他走了再动身,免得路上撞见,却没想被他直接点破。
“你只管走你自己的,管别人干什么?”付如鸢放下茶盏,语气带了几分火气,“我府里的护卫比你带来的人可靠,用得着你操心?”
赵承煜没看她,视线仍落在沈知念脸上,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沈知念垂眸,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的冰裂纹。
方才他提起军械案时,语气里的熟稔绝非偶然,这人定是知道些什么。
她如今困在将军府内宅,处处受限,关于军械案,全靠付如鸢传递消息。
沈知念蓦地想起,阿爹去世那年,她瞒着所有人,偷偷联系父亲的旧部
那些在战场上断了胳膊少了腿的老兵,有的开了铁匠铺,有的当了货郎,却甘愿为她冒杀头的风险,悄悄递来的字条上,字字都是“小姐一声令下,属下万死不辞”。
可后来呢?
那些人里,有一个因为追查军械流向失手打死了贩卖军械的官员被抓,在菜市场斩了首,家眷被流放三千里。
她站在人群后,看着刽子手的刀落下,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却连哭都不敢出声。
直到事情大败于天下,给他正了名,家眷才得以回来。
如今军械案再次浮出水面,看似是秘密调查,实则早已在南洲城“公开”
秋收节的混乱,赵承煜的试探,裴淮年的举动,甚至昨日父亲的老部下托人带信,说“只要小姐一句话,刀山火海也闯”,都在提醒她,这潭水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