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没多问,抱着清名起身,顺手捡起地上的布老虎塞进他怀里,“我带你去找婶婶,再让厨房给你煮碗甜汤。”
清名立刻用力点头,小胳膊搂得更紧了。
他们刚走出房门,恰巧遇见欧阳静婉带着刘妈迎面走来。
她穿着件月白色的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攥着本库房账册,显然是刚从库房回来。
看到裴淮年,她眼底涌上难以掩饰的欣喜,快步迎上来:“淮年,你来了!我正想去找你说……”
“大嫂。”裴淮年冷声打断她,目光冷的像是从冰水里沁过,“清名被吓得缩在床角发抖,你作为他的母亲,不在他身边安抚,反倒有心思去库房?”
欧阳静婉脸上的笑容僵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账册,指节泛白:“我……我是想着知念受了伤,怕是没法打理府中事。秋收节采买的那些东西还没收拾,我想着先清点入库,也能替你和知念分担些……”
她说着,视线落在裴淮年怀里的清名身上,伸手想去抱:“清名,娘在这里呢,不怕了啊。”
清名却往裴淮年怀里躲了躲,小声喊了句“娘”,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疏离。
裴淮年语气更冷:“大嫂,我已经同你说过了,府中的事务你不必插手,只管照顾好清名。”
他眼神凛冽扫过欧阳静婉的脸:“连清名都照顾不好,你以为我会把将军府交由你管吗?”
他虽没有明说,却像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了欧阳静婉的脸上。
“淮年你怎么能这么说!”欧阳静婉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虽说你大哥走得早,但这些年你待我们母子不薄,我怎么会存这种心思?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和知念省心罢了。”
她正说着,刘妈连忙上前打圆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将军您可别误会大夫人!她昨夜一直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因为舍不得清名少爷,在他床前守了半夜,天亮才眯了片刻。一早发生这么多事,本来歇着就好,她也是怕耽误了府里的活计……”
她看了一眼欧阳静婉:“再说了,大夫人方才还从库房挑了些安神香,要给夫人送去。”
第 184 章 在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刘妈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锦盒,打开来里面果然放着几支缠着金线的香,看着倒像是珍品。
裴淮年的目光扫过锦盒,又落回刘妈脸上,眼神锐利如刀:“刘妈,昨日你去知念的房间送汤,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院子里有奇怪的响动,或是看到陌生的影子?”
刘妈的笑容猛地一僵,眼神有些闪躲,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昨日我把安神汤放下就走了,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啥异常也没见着。谁能想到夜里会爬来那么多蛇呢,真是邪门了……”
“是吗?”裴淮年步步紧逼,“我听说你送汤时,特意绕到了院子角落的柴房附近,还在那里站了片刻,是在看什么?”
这话一出,刘妈的脸“唰”地白了,她当时在那里观察沈知念的动静来着,怎么会被人看见。
心里发慌,嘴唇也跟着哆嗦:“将军您听谁说的?我……我就是走累了歇了口气,柴房那边黑黢黢的,哪能看到啥?”
欧阳静婉见状,连忙接过话茬,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淮年,我知道你心疼知念,可也不能凭着猜测就冤枉人啊。虽说我和知念是后到一处的,中间难免有些生疏,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你大哥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清名,好好同你相处,我怎么会给你添堵呢?”
她说着,声音哽咽,抬手想去碰裴淮年的胳膊,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大哥的嘱托我记着。”裴淮年的语气没有丝毫缓和,“但这并不代表,谁都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小动作,将军,这我们哪敢啊?!”刘妈慌张摆手。
裴淮年眼神都没给刘妈一个,继续看着欧阳静婉说道:“这蛇出现在将军府的情况十分蹊跷,我会让人彻查。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好生留在房里照看清名,别再四处走动。”
刘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凑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追问:“那将军的意思,是不让我们大夫人走了?”
她这话问得刻意,像是生怕欧阳静婉被赶走,又像是在试探裴淮年的底线。
裴淮年的下颌线骤然绷紧,冷硬的线条在晨光里透着几分不耐。
此刻,他心里有一些猜想,却又没有实证。
若是这一系列意外真与军械失窃案有关,背后之人敢在将军府放蛇,显然是在给他警告。
他们能轻易摸到内院,说明对府中布局了如指掌。
清名是他唯一的侄子,欧阳静婉作为清名的生母,无论是否清白,此刻都可能被卷入这场风波。
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既然能对沈知念下手,未必不会用清名母子来要挟他。
“暂时留在南洲城。”他沉声回道,目光扫过欧阳静婉,“但不许再插手府中任何事务,库房的账册交给管家,秋收节采买的物件也不用你操心。”
这话虽带着限制,却明确了不让他们离开的意思。
欧阳静婉脸上瞬间漾开欣喜,方才的委屈和慌乱一扫而空,连忙欠身道:“多谢淮年体谅,我都听你的,一定好好照看清名,绝不给你添麻烦。”
她眼底的光太过急切,全部清晰的落在了裴淮年眼里。
“将军,时候不早了,该去尚书府了。”旁边的侍卫低声提醒。
裴淮年淡淡嗯了一声,没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身后,欧阳静婉拉着清名的手走到房间角落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柔声问道:“刚才叔叔来,问你什么了?”
清名的小手攥着布老虎,眼底带着怯意,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说话。
方才裴淮年的话还在耳边,他虽年幼,却也隐约知道,有些话不能说。
“说吧,”欧阳静婉蹲下身,语气温温柔柔的,指尖却暗暗掐了把清名的胳膊,眼底藏着威胁的狠劲儿,“你不说,娘才要生气。若是说实话,娘就不罚你,还带你去买糖人。”
清名被掐得疼了,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什么也没说。叔叔说要带我去找婶婶,问我怕不怕……”
“找婶婶?”欧阳静婉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她不是被蛇咬伤了吗?去找她,难道是看她瘫在床上下不了地的模样不成?”
清名被她这话吓得一哆嗦,往后缩了缩,没敢搭话。
这时,刘妈凑了过来,斜睨着站在不远处的夏荷,趾高气扬地问道:“夏荷,刚才将军来的时候,你也在吧?将军都问了些什么?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夏荷是连忙躬身回话:“回大夫人,刚才将军只问了句大夫人是不是走了,别的就没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