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热,头顶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演武场却还是打得激烈,旁边喝彩的士卒和差役喊得热火朝天,仿佛要在场外将对方?压过一头。
对战的二人?战了半日仍然不见分晓,谢谌起身从旁边拎起两把环首刀扔了过去,“拿了武器再战,不过刀剑无情?,点到为止。”
“谢大人?。”老张轻轻一跃接过了刀,大声说道,褚续也道:“谢卫大人?,张大人?,我们再战。”
刹时间两把利刃相抵,火花四溅,不时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褚续刀法行云流水,连绵不绝,打得老张措手不及。
“褚左尉好刀法。”老张迎着他一招横击,真心叹道。
褚续勾唇一笑,“张大人?彼此彼此。”
还不等他说完,二人?直接再次对上,老张刀法走的迅猛一派,刀刀带风,气势如虹,几招之下,竟然又扳回一成。
场上二人?一人?灵巧似风,一人?猛烈如虎,缠斗得难解难分,场外围观的士卒和差役齐声叫好,呐喊声不断,不过这里是平乡军营,士卒众多,大家自然还是希望自家人?获胜,毕竟若是被褚续比过,这可是要丢脸的,那边校尉大人?可坐着看呢。
谢谌倒是没有那么在意这场比赛的输赢,甚至还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演武场的比试上,偷偷摸摸地?进行小动作。
林书阁一把拍掉某人?的手,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又耐不住好奇地?问道:“仲宣,你觉得谁会赢?”
谢谌单手撑着下巴,“哥哥真想知道?可哥哥刚刚还对我很凶,遥想当初,哥哥可是与其?他人?秉烛夜谈,耐心十足,果然哥哥同这世间的男子?一样?,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
林书阁:“……”
林书阁满头黑线,爱说不说。
谢谌调戏林书阁不成,见他面?带怒容,专心致志地?看着演武场,“哥哥别看那边了,我知道谁会赢。”
林书阁回头盯着他看,“原来卫大人?在啊,我还以为卫大人?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不与哥哥玩闹了,褚左尉可是一直在进行刺杀训练?”谢谌收起玩笑的姿态,问林书阁。
“是,当初为了迎战少凉部,县中差役和平乡吸收的百姓每日都?进行对练,刚开始由杨炎负责,后面?县中事忙,便交给了褚续。”
褚续虽出身农家,但天赋颇高,又加之每日苦练,武艺突飞猛进。
“那便是了,他日日练习,刀法娴熟,耐力也好,可是他心性不如老张沉稳,又急于求成,所以……”
“所以他会输?”林书阁将他未尽之言说了出去。
谢谌示意他看演武场,只见老张长刀一挑,褚续手中的刀被挑落在地?,一把带着寒光的环首刀抵着褚续脖子?,老张笑嘻嘻道:“褚左尉,承让承让,今日侥幸赢了一场。”
褚续道:“是我技不如人?,多谢张大人?指教。”
围着的士卒纷纷叫嚷起来,冲上去将老张高高抛起来,老张大骂道:“老子?连比三?场,小心我的腰。”
士卒才?不管他说的什?么,老张平日里与士卒不分尊卑,打成一片,这会儿又赢了比试,被众人?抬着庆祝去了。
“大人?,我输了。”褚续朝那边看了一眼,捡起地?上的刀,走到林书阁这边说道,声音有些?沉闷。
林书阁张嘴要安慰他几句,谢谌抢先道:“褚左尉刀法绝伦,虽然输了老张,但他从军多年,经验心性是胜于你,只要褚左尉多一些作战经验,来日定会赢他。”
褚续被他这么一说,眼睛瞬间恢复了神采,急忙问道:“卫大人说得可是真的?”
“自然,褚左尉若是不嫌弃,以后可以来军营与老张他们一起比试。”谢谌语气是十足的大方得体,仿佛谆谆教诲后辈的前辈一般。
褚续满脸都?是谢意,“谢卫大人?,县中无事我便来讨教。”
“嗯,那边已经开饭了,褚左尉今日辛苦,先去用饭吧。”谢谌负手而立,说不出的高风亮节。
褚续和林书阁一句话也没说,就被谢谌三?两句打发了。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说他心性不稳了。”林书阁忍着一直没说话,等褚续走了之后才?说道,“我看褚续缺的不是历练,而是心眼。”
谢谌装傻充愣,“什?么?”
还装?我以前究竟为什?么会觉得你单纯无辜,明明心眼这么多。
“哥哥说什?么?”林书阁没说话,谢谌又问道。
“没什?么,我是说褚续今日有功,理应多加奖赏,等我回去想想应该赏他些?什?么,今日输了比试他看着有些?在意。”林书阁挑眉看着谢谌,慢慢说道。
谢谌立马变了脸色,“哥哥对下属真是贴心,输了比试还要赏?我以前赢了也没见哥哥想着我,哥哥从前还说他与我像,难不成要……”
林书阁听着他翻旧账,立马看了看周围,见四周无人?才?拦住他口出狂言,“难不成什?么?”他压低声音,“我什?么时候没想着你了?谁能比得过你?”
谢谌被他一句话顺好毛,大度道:“营中这段时间锻造了一批好刀,我挑一把好的送给褚左尉,哥哥就不用操心了。”
林书阁看着他这副明明十分在意又装大度的样?子?,心中十分好笑,可真是小心眼,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还记着呢。
谢谌心中雀跃,“这会儿太阳有些?晒,哥哥同我进屋吧。”
“好。”林书阁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士卒差役要训练,其?他事情?也得做啊。
……
秋收已经结束,清泉县的大部分青壮都?被招募到城外修筑城墙和防御工事,水泥和着沙石被大力搅拌着,拌好后又被运到垒墙处,那边有役卒正在将拌好的水泥灌注进垒好的墙壁里。
“怎么又开始修城墙了?是不是要打仗了?匈奴要打过来了?”有人?倒下一小车沙石,问旁边的人?道。
“胡说什?么?那边的大人?说了,是县中的大人?们见修整的城墙不坚固才?让修的,这是为了什?么哦对,民?生保障,没看到那边还有修路的吗?”旁边的人?擦了一把汗道。
“我也是担心嘛,我有亲戚说的,说都?尉府的大人?和匈奴打了几仗,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可千万别跟以前一样?没个安稳日子?。”
“唉,我这日子?才?刚刚好起来,种的粮食收得多,我和家中娘子?都?能在农闲时做工,眼看家中越来越好了,可千万不要再打仗了。”
周围干活的人?听到这话,都?停下手上的活,有人?倒是乐观,“怕什?么?大家都?是人?,匈奴人?要是真打过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都?尉府打不过,咱们还有卫校尉呢,我家住得离军营近,日日都?能听到军营的大人?们操练,定能将侵扰边境的匈奴蛮夷杀个精光。”
“说得对,我们好不容易有个安生日子?,可不能让匈奴人?破坏了。你们说,县中大人?们让修整城墙,莫不是真为了防止匈奴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