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眼里,廖沁雪有同情心,善良友爱,是个好姑娘。
可只有姜远寒知道,善解人意的温柔模样,是廖沁雪最擅长的演技。
姜远寒二话不说,直接拿过爷爷手里的水壶,泼向廖沁雪:“怎么有两滩污泥在这儿?脏死了!”
新衣裳被弄脏,张倩尖叫着拉走廖沁雪:“泼妇、真是泼妇!沁雪咱们走,跟这种野蛮人没什么好讲的!”
两人匆匆离去,张倩边走边骂。
既然说她是泼妇,她不能白瞎这个名头,不做点泼妇该做的事怎么行?
姜远寒放下手中的水壶,微微一笑,对帮她的摊主说:“谢谢大姐、大哥。”
摊贩们摆摆手,爽朗地笑:“谢什么谢?你是个实在人,咱们就是乐意帮你,别理那些嘴碎的人,做生意图的是问心无愧,菜贩子不丢人!”
王大姐挑了两颗冬笋,走到姜远寒家的摊位面前:“姑娘,今天多亏你了,这冬笋送给你们吃,以后要是缺什么菜,尽管跟大姐说,我们都是在市场里混口饭吃的,讲究个互相照应,之前是大姐小肚鸡肠,你们别记在心上!”
姜远寒一愣,扭头看向爷爷奶奶。
韦桂芳凑过来,咧开嘴,笑着接过冬笋:“现在的冬笋鲜甜,多谢王大姐了!我们家的青菜新鲜,你也拿些回去炒着吃!”
“哎,好嘞!”
收下冬笋,就意味着互相不计前嫌。
其实他们刚进市场的时候,其他摊贩对他们的态度很好,觉得他们两个老人起早贪黑谋生不容易,偶尔还会主动跟他们聊上几句。
刚开始看见他们家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带着几个混混过来要钱,摊贩们还很热心地帮他们说话,赶走混混。
可混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波及到他们的利益,一切都变了。
奚落、排挤,韦桂芳和姜超元遭受过太多,但这个摊位是托了孙女婿的关系,他们不想惹麻烦,给孙女添乱,只能一忍再忍。
毕竟孙女跟着他们家苦了十几年,如今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他们怎么忍心破坏她美好幸福的婚姻?
所以在姜远寒说要离婚的时候,他们心中很是慌乱,不是怕摊位不保,而是担心她日后没有着落。
不过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看到她事事有主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也就安心了许多。
“韦婶,这是今天剩下的一点猪肝,拿回去混着枸杞叶煮汤,给小姑娘补补眼睛!”
在韦桂芳出神之际,卖猪肉的泉哥切好带血的猪肝,不容拒绝地塞给他们。
这么新鲜的猪肝,能卖不少钱呢,他们家都是便宜的青菜,怎好占人家的便宜?
正要开口婉拒,泉哥却粗声粗气地说:“王大姐给的冬笋你们收了,我给块猪肝你们磨磨叽叽的,是不是看不起我猪肉泉?”
“哪能啊泉叔,只是这猪肝不便宜,我们不能白拿,这是我奶奶炸的脆脆,你要是不嫌弃,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尝尝!”
脆脆是用面粉炸的小球,吃起来咯吱咯吱脆,又香又甜,是大人小孩都特别喜欢的零食。
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隔壁条件好些的邻居,炸出来顺便给她两颗,她能高兴一整个月!
现在条件好些了,她一说想吃,奶奶马上就给她炸。
谁知看到她递过来的脆脆,泉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那儿子去上大学了,我留着给他回来吃,怕是都潮了哟,还是留给你吃吧!不过你这孩子,真记不得我了?说起来,要不是我儿子,你哪能长这么大!”
姜远寒听得一头雾水,敢情他们家和泉哥还有渊源?
泉哥的儿子是谁,她长大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第39章 她哪来的哥哥?
见姜远寒一脸茫然,泉哥有些不高兴:“韦婶,你来说说,小姑娘能长大,是不是靠我家梁哲远?”
韦桂芳连连点头:“小寒啊,你泉叔说得没错,小时候咱们家里穷,没有奶水喂你,奶奶和爷爷每天去县里的供销社,等人家用肉票买完肉,我们就偷偷捡卖剩下的猪骨头,挖出里边的骨髓,给你煮粥喝,那会儿你泉叔就在供销社!”
骨髓粥是个好东西,小时候要不是有这口粥,怕是根本养不活她。
说起那段经历,韦桂芳眼眶都红了:“可没几天里边的人发现了,就把我们赶出去,你爷爷求人家,人家根本不理会,还把你爷爷的头打破了,没有骨髓粥,你饿得一直哭,哭得奶奶心都碎了哟!”
听到这儿,泉哥不由得也叹了一口气:“你奶奶爷爷真是不容易,可当时我们供销社有规矩,不能坏了规矩不是?后来多亏我家哲远机灵,来给我送饭的时候,用挖勺把骨浆挖出来,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拿出来给你奶奶。”
梁泉之前是隔壁县的屠户,经熟人介绍去了供销社工作,在供销社那会儿,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姜超元夫妇,身后背着个小娃娃,讨要猪骨头。
其实他知道梁哲远那小子往外偷东西,只是他也觉得夫妻俩可怜,儿媳生下孩子就丢下跑了,儿子也不争气,爹不管娘不顾,看着叫人心疼,所以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瞧着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但是后来因为妻子得病,他不得不举家搬到市里治病,此后再也没见过姜远寒一家。
没想到多年后国家开放政策,让老百姓做点小生意,他们两家又重新在菜市场相遇。
听到梁哲远这个名字反复提起,姜远寒终于想起了点什么。
“梁哲远……小远哥?”
“哎对,你可不就是这么叫他的嘛!想起来了吧?要说你们小时候那会儿,真是够调皮的,他才七岁就敢带你去工地捡废品卖,当时把我气得,直接给他来了顿竹笋炒肉!”
梁泉边说边上火,引得周围的人笑个不停,片刻,他像是想起什么,又问姜远寒:“对了,你家哥哥呢,怎么没见着?我记得他比我家那臭小子还大两岁,现在已经工作了吧!”
姜远寒听懵了,她哪来的哥哥?
“你奶奶爷爷来供销社的时候,你哥也跟着来过,他叫什么来着?霍……”梁泉挠头回想,名字呼之欲出之际,他看到不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嚯!那不是烂仔东吗?韦婶,你大儿子过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齐齐看向一处。
只见走过来那人一头杂乱的头发,油腻打结成块,贴在满是污垢的脸上,身上穿着破旧的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