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冬笋又重又难挑，咱们家的车装不下。”

姜远寒顿了下，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啊婶子，我们家没进冬笋。”

婶子有些失望，正想转身去别处找，这时，姜远寒主动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个摊位：“那边大姐的摊子上有，她家的菜也很新鲜，婶子你去看看。”

婶子点点头，径直往她指向的摊位走。

这一幕，恰好被王大姐看在眼里。

王大姐一直对姜远寒一家心存芥蒂，以前那几个混混出没的时候，她也没少被收保护费，知道混混们和她们家有关系，心里的恨直接转移到她们家，认为是她们家招惹不三不四的人，害得市场生意不景气。

摊主们跟着受连累。

后来姜远寒赶走了混混，市场的生意渐渐好转，但还是没什么人走动，而姜远寒跑去市场门口拉拢生意，确实往里边带了不少人，只是客人都直奔她们家菜摊，客源被抢，谁心里能舒服？

每次她看到姜远寒从面前走过，她都忍不住翻白眼，没给过她们一家好脸色。

听说她们家买菜送小葱小蒜，王大姐也曾在背后嘀咕过几句，和其他摊贩等着看姜远寒一家赔本。

但此刻，她看到姜远寒主动把顾客介绍给自己，心里大震，非常意外。

不一会儿，婶子在王大姐摊子上买完冬笋，又折回姜远寒家的菜摊，笑着说：“她家冬笋确实不错，谢了啊小姑娘！”

姜远寒温和地笑了笑：“婶子满意就好，下回常来呀！”

后来还有几个想买冬笋的客人，姜远寒都笑着介绍过去了，只要是遇上她家摊位上没有的，她就毫不吝啬地把人带到她认为好的摊位。

那些原本冷清的摊位，瞬间热闹起来。

王大姐这才意识到，姜远寒一家根本没她想得那么讨嫌，而是个心胸豁达，懂得互相帮衬的人。

菜市场人来人往，姜远寒熟练地收钱找钱，动作利索，正当她给一个婆婆找钱的时候，摊位面前多了两道黑影。

“真的是你啊姜远寒，我说呢，被厂里开除你还能去哪，原来是躲到这儿卖菜来了？”

看到张倩和廖沁雪出现在摊位前，脸上满是轻蔑的笑意，好心情瞬间被打破。

“我远远看着，总觉得很眼熟，沁雪还说你不可能做这种事，没想到真的是你啊！”张倩故作惊讶地说道，她声音刻意放得很大，引来不少人注意。

张倩上下打量着姜远寒，唇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真可怜啊，丢了工作，又被婆家赶出来，以你的文化程度，除了卖菜也干不了其他工作！”

廖沁雪倒是没张倩这么直白，她甚至还小声劝说：“张嫂子，大家都是一个家属区的，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给远寒留点面子，她也不容易。”

张倩只觉得廖沁雪心地太善良，当初魏科长见她一个寡妇可怜，便好心收留廖沁雪，还给了五百块钱过渡，谁知姜远寒这个小心眼的妒妇，不仅要把人赶出去，还当众给了廖沁雪一巴掌，那个时候姜远寒给过她面子吗？

人啊，太过善良就容易被欺负，张倩可看不过眼，她非要趁这个时候，挫挫姜远寒的锐气！

反正姜远寒的娘家这么寒酸，婆家也不会来给她撑腰，她还能靠谁？

社会最底层的蝼蚁，就是任人踩踏的！

“当初还自命清高，现在呢？落魄到抛头露脸卖菜，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要是你婆家知道你卖菜营生，恐怕要连夜将你赶出家门，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到时候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男人，我们村里好多个五十多岁的没媳妇，你随便挑随便选！”

张倩越说越来劲，说到后边竟肆无忌惮地大笑。

姜远寒没有理会她的讽刺，依旧很淡定地数钱，把她当作不存在。

可姜超元和韦桂芳却忍受不了，听着自己的孙女被外人辱骂，他们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韦桂芳抓起青菜梗就往张倩身上扔：“尖嘴猴腮的坏女人，我家小寒就算离了婚也大把人抢着要，用不着你来介绍，那些老男人就留给你自己吧！”

姜超元手握浇水的瓶子，瓶口对着张倩，威胁道：“滚开，这里不欢迎你们！”

张倩狠狠皱眉，一脸嫌弃地弹走衣服上的菜叶子：“这可是我刚买的滑雪衫，弄脏了你们卖一年的菜都赔不起！要不说菜贩子最下贱呢，姜远寒你一天到晚和这些粗人混在一起，难怪性子那么泼辣，魏科长早晚不要你！”

第38章 不计前嫌

姜远寒本是不想理会张倩的，但她见不得家人受委屈，她刚要站起身解决张倩，却被王大姐抢先一步。

“你这个女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王大姐把手里的秤砣往摊上一放，瞪着她们，声音要多洪亮有多洪亮：“人家凭本事吃饭，有什么丢人的？非要在你们厂里工作才算体面？按你的话来说，我们都是丢人的咯？”

王大姐从张倩她们进来后，就注意到了她们，一句接着一句难听的话，听得她火冒三丈，最终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张倩不以为然：“我是在说她，你非要过来对号入座，我没什么好说的，而且我说的也是实话，好端端一个厂里的记录员，落魄到出来卖菜，难道不丢人？”

看着王大姐五大三粗的泼妇样，张倩就想笑，因为她知道，姜远寒再过不久，也会变成这样。

不论年轻时多漂亮的女人，只要被生活搓磨都会改变，尤其是像这种穷女人！

“卖菜怎么了？没有我们卖菜的，你们吃什么！？”

王大姐气得不行，在厂里工作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靠自己努力挣钱，谁也不比谁低贱！

其他摊贩见状也纷纷出声附和：“就是！我们卖菜的不偷不抢，比你们这些在厂里混饭吃的强多了！”

“这小姑娘人老实又勤快，人见人爱，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毕竟他们都是卖菜的粗人，拳头招呼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时间，市场里的摊贩们都站在姜远寒这边，围观的顾客也小声议论。

原本洋洋得意的张倩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没想到姜远寒这贱丫头还有点本事，居然能让其他菜贩子帮她说话！

廖沁雪在张倩耳边小声说：“张嫂子，要不咱们先走吧，真要闹起来不好看。”

这些菜贩子都是没念过几天书的野蛮人，和他们争执下去没意思，张倩哼了一声：“沁雪，我们走，不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廖沁雪犹豫着看了几眼姜远寒，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远寒，我出院了，有什么困难你就回家属区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扛着，大家都会帮着你一起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