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墨。”他紧紧锁着眉毛重重坐到龙椅上?,吩咐道。
旁边的太监立刻抹了一把汗,恭恭敬敬地应声凑上?前去。
墨块随着他的动?作一圈一圈,在砚台里慢慢化开。
薛应年看着那一点一点生出来的墨水,突然想起来了荀王府的那个?水漏,心里忽地燃气一股浓浓的烦躁感。
他突然伸手拿起砚台,不由分说地砸在了那个?小太监的额头上?!
砚台很重,瞬间就?见了血。薛应年用了十足的力道,那小太监惊呼一声,直直地被砸到了台阶下面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顾不上?自己血流如注的额头,颤着身子爬起来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殿内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滚!!你们都给我滚!”薛应年通红着双眼手一掀,桌子应声翻滚,书册笔墨全数落到了地上?。
众人?不敢耽搁,生怕引火烧身,脚底抹油地逃了出去。
“荀淮……”薛应年咬牙切齿道。
大殿里的人?都跑光了,薛应年正闭着眼平复着心情,一旁的暗处忽地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全身都裹在一个?宽大的黑袍里,在宫内本就?不太明亮的烛火下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皇上?,”他的声音很是嘶哑,像是锯木头一样,几乎让人?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无故动?怒非明君所?为?。”
“哼,”薛应年对他横了一眼,“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的方法?”
“燕国新帝马上?就?会有动?作,”那人?回,“荀淮要回兵权,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个?机会。”
“等开战,”那人?顿了一会儿,把手往自己脖颈处一划,语气平静,却带了一股森冷意,“我们找机会杀了他。”
薛应年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总之,无论薛应年有多么?不乐意,荀淮终究是被恭恭敬敬地请回了朝堂。
不用陪着荀淮,陈宴秋就?又显得懒懒的。
春日的阳光比冬天多,也暖些。陈宴秋喜欢晒太阳,叫人?搬了把躺椅到院子里。
冬天盛放的红梅此时几乎已?经全数败光了,银杏树还抽着小小的嫩绿的叶子,院子里若要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美景可赏。
好?在阳光灿烂,照在身上?也暖烘烘的,倒也算惬意。
陈宴秋躺在椅子上?,把荀淮给他的玉佩放在灿阳底下,细细欣赏着。
春阳穿过清透的淡绿色,在陈宴秋的掌心投下透亮的光斑,如同小溪旁闪烁的波光。
上?面的猎鹰栩栩如生,张开双翅,在云中盘旋着。
捏着玉佩的那只?手腕上?,还系着一根红绳,上?面坠着的红玛瑙在阳光下如同淌血一般,并不恐怖,反而?有些异域的绮丽。
这?一红一绿的搭配并无半分扎眼,反而?相得益彰,分外和谐。
那是当然了,这?两个?东西可都是自己与荀淮的定情信物?。
陈宴秋把玉佩摸了又摸,又重新把玉佩别回腰间。
他眯起眼,翻了个?身开始打瞌睡。
“还是春天好?……”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陈宴秋这?样想道。
春天可真是难捱。
林远穿着一身铁甲站在城墙之上?,披风在料峭的春风中猎猎而?飞。
这?是与燕国接壤的北境,春天自然比处在大梁腹地的京城要晚上?不少,雪虽然融了,却也并未带走几分凉意。
甚至温度似乎比过年那几天还要凉上?几分。
但即使如此,今天的天气也实在是太坏了些。
大片大片透着墨色的乌云不断在空中翻涌,明明是白昼,却没透出一点光,连空气都似乎粘稠起来。
沙石纷飞,风掣红旗,林远背着手眺望着远处的枯草,听着下属汇报军情。
“将军,”副官道,“一连几日,派出去的斥候都没有再递消息回来了,这?……”
“我知?道,”林远的脸色不大好?看,“很有可能是燕国那边有动?作了。”
他想了一会儿,吩咐道:“你按照计划吩咐下去,全军戒严。再派些经验老道的斥候,务必把消息带回来。”
“就?别让新兵蛋子去了,”他补充,“平白丢了性命。”
“是,”副官道,“另外,王爷吩咐的事情有了几分着落,将军看是……”
“先?把人?抓住再说,”林远眉头皱着,他盯着远处一动?不动?,“其余事情以后再谈。”
说完这?话,林远神色突变!
他朝着城墙下的人?吼道:“敌袭!快关城门?!”
军中无人?不识林远的声音,因此他们反应也极快。
守在城门?边的人?迅速冲上?去,把敞开的城门?往内推。
与此同时,无数箭矢如同密密麻麻的雨滴一般,从空中飞来,又被赶过来的人?击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