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滴, 滴……”

旁边的水漏不管不顾地落着,弄得薛应年心里更加烦躁起来。

小太监看不下去了:“皇上?,王爷此举未免也太过轻慢……”

薛应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太监立刻闭了嘴。

他用力捏着椅子的扶手,青筋暴起,拼命把自己心里涌上?来的不快打碎嚼烂, 再硬生生吞下去。

薛应年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小不忍则乱大谋。

终于?, 荀淮与陈宴秋从外头逆着天光,踏了进来。

“皇上?, ”荀淮对薛应年拱拱手, 不卑不亢,“微臣今日旧伤复发,身体不适,所?以耽搁了些, 还请皇上?责罚。”

荀淮本就?是个?病秧子,再加上?护驾有功,薛应年哪能罚?他扯着嘴皮子笑笑:“皇叔这?说的什么?话?身体要紧,快些起来吧。”

等荀淮与陈宴秋都落座,薛应年立刻嘘寒问暖起来:“皇叔这?几日身子可还好?些了?”

“回皇上?的话,手上?的伤已?经大好?了。”荀淮回。

薛应年脸色终于?好?了些。

既然如此,荀淮应该没有理由再不去早朝了吧?

他刚想开口,就?听见荀淮接着道:“可许是这?几日有些贪凉,微臣总觉得有些头疼,怕是染上?了风寒。”

说着说着,荀淮便用指骨抵住自己的唇瓣,轻轻咳嗽了几声。

陈宴秋疑惑抬头,脸色有些担忧。

荀淮不舒服吗?今天精神头明明挺好?的呀……

他看着荀淮在薛应年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给自己做了个?手势,心念一动?,立刻明白了荀淮的意思。

夫君这?是要装病呢!

陈宴秋立刻配合起来,反正荀淮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在一旁忧心忡忡,声色凄凄道:“大夫说是有些着凉,需得好?生将养着,切莫思虑过多才是。”

薛应年:……

两口子一唱一和地,薛应年看着荀淮长时间都惨白着的脸色,倒觉得自己开不了口了。

总不能硬要一个?病人?去帮自己吧?这?叫什么?话?

但是,唯有一件事情,荀淮不可能忽视掉……

薛应年再心里兀自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皇叔,燕国新帝那边来了使者。”

荀淮原先?还在啃着桌上?糕点,闻言果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看向薛应年:“他们说了什么??”

果然如此。薛应年这?下放心了,继续道:“说是要与大梁打开商路,重修旧好?。”

荀淮思索了一会儿,面色沉沉道:“梁燕两国的旧好?,那是高祖时期的事了吧?这?百年来梁国战争不断,哪能说好?就?好?的。”

更有可能,这?只?是燕国新帝的障眼法。

薛应年叹气道:“我心里也觉着蹊跷,但那使臣带了不少见面礼来,看起来倒也诚心。”

“皇叔,我拿不定主意,”见荀淮眉头紧紧皱着,薛应年趁热打铁,“这?些事情还需要你去处理才是……”

陈宴秋放下手里拿着的糕点,担忧地去看荀淮。

他对荀淮太了解了。

一旦涉及到关乎百姓安危的国事,荀淮绝不会独善其身。

薛应年这?样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果然,他听见荀淮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道:“臣遵旨。”

薛应年还来不及开心,就?听见荀淮继续道:“可是皇上?,我现在手上?无权无职,很多事情都无法查探,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

他慢条斯理地摇着茶盏:“无论是打开商路还是迎战,现在我们需要做好?两手准备才是。”

薛应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荀淮这?话很明显了,他是要把自己的兵权给拿回来!

良久,薛应年才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皇叔这说的什么话。”

他双目里燃着怒火,语气里却丝毫也不显,听上?去还很雀跃热络。

“皇叔是先?帝钦点的摄政王。若是皇叔对手下的人不满意,皇叔自行?处理就?是。”

荀淮这?才笑了。

“如此,”他抬眼对上薛应年通红的眸子,“臣便遵旨了。”

薛应年甫一出了王府大门,便一改笑容,阴沉着脸回到了宫里。

他明显心情不佳,身边服侍的人?都提着一颗心,生怕触了薛应年的霉头,稍不注意就?掉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