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飞速变换着,他只想离荀淮近一点,再近一点。

只匆匆几眼,方才看见的文字便在陈宴秋脑海里久久盘旋,怎么样都?忘不掉。

屈蔚讲的事情是否真实?到底是他乱说的,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说是真的,这?些事情,荀淮他知道吗?

他这?么想着,气喘吁吁地奔到勤政殿门口?,还不等外头的太监通报,就“砰”地一下?把门给打开。

里头正商讨着登基事宜的人被吓了一跳。

崔明玉:“……”

荀淮原本不喜别?人这?样来打扰他,可?一看是陈宴秋,刚皱上的眉毛就一下?子舒展开。

陈宴秋跑得太急,现下?有些喘。他微粉着脸,轻轻缓着气,红着眼对荀淮唤道:“夫君!”

称呼改了这?么些时日,陈宴秋一着急起来,还是喜欢这?么喊他。

他的声音有些哑,听上去?竟是带了几分惊惶和委屈。荀淮立刻把手中的折子放下?,快步走上前来。

他摸了摸陈宴秋的脑袋:“怎么了?”

陈宴秋扯着荀淮的衣服,眼神往崔明玉的方向飘去?。

崔明玉:“咳咳咳……”

他一向是个有眼力见的:“陛下?,我看今日已经商讨得差不多了。既然皇后殿下?来寻你,微臣就告辞了。”

说完,还不等荀淮同意,崔明玉就赶快脚底抹油溜出了殿外。

好不容易能下?个早班,他当然要抓住机会!

崔明玉一走,陈宴秋就更粘人了些。

他捂着胸口?的信,湿着一双眼睛看向荀淮。

荀淮被陈宴秋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涨。他屏退大殿里的人,牵着陈宴秋的手把人拉到自己方才坐的椅子上,弯下?腰与陈宴秋对视,温声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是不是屈蔚?”

陈宴秋有些惊讶地抬眸:你怎么知道?

眼前人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荀淮勾唇笑了笑:“这?宫里敢欺负你的,恐怕只有他。”

也是。

陈宴秋想了一会儿,把那封信从怀里拿出来,塞到了荀淮的手里。

“夫君,屈蔚说他要回燕国了,这?是他说这?是送给我的礼物。”

他噙着眼泪去?扯荀淮的衣服:“夫君,这?信上说的,你知不知道?”

荀淮:?

他疑惑地把信打开,在看清楚文字时瞪大了双眼。

这?信上,是这?五年来屈蔚安插在薛应年身边的人做的所有事件记录。

最近的,是挑唆薛应年在荀淮出征时下?圣旨;

再往前,是要薛应年在秋猎时放出狼群佯装遇刺;

再往前一点,则是让薛应年在宫宴上给荀淮灌酒……

而最前面一跳,字迹最模糊,也最惊心:

元和二年,欲毒杀之,未果。

不过?荀淮已然深中剧毒,不出五年必然丧命,还请陛下?放心。

元和二年,荀淮大病一场,自此成了一步三喘的病秧子。

荀淮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着抖。

他沉默着看着那信纸好一会儿,把信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深深叹了一口?气。

“宴秋,”陈宴秋的样子明显是已经看过?,荀淮第?一时间去?安抚陈宴秋的情绪,“你先听我说……”

陈宴秋突然不安起来:“夫君……”

他紧紧拉着荀淮的衣服不撒手,眼泪就快要落下?来。

很显然,屈蔚从五年前、甚至更久便开始做局,在薛应年身边安插了眼线,不断挑拨离间,把薛应年当枪使,硬生生拖垮了大梁。

好在屈蔚现下?像他们坦白,是有几分求和的意思在,应当不会在为难他们。

真正让陈宴秋担心的,是最顶上那行字。

荀淮的身体,是薛应年下?毒毒坏的。

那信上说荀淮只能活五年!

今年是哪一年来着?

是元和五年吧?

元和二年到元和五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