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回答完。”方?灵道,“罗业是不?在了,但你?找罗业干什么。”

“罗业在四月二十九号,没在学校吧。”年轻人道。

方?灵沉默了,罗业的的确确在四月份来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关键在于,在四月二十九号,他真的也没有出现在学校里面,他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而这可?怕的沉默让程真一下子跟着紧张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有预感这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会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带来一个?更大的转机。

“他不?在。”方?灵道,“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你?在暗示什么,杨择。”

这个?人竟然是杨择!程真的回忆触电般地让她一下子想到那篇《丰台日报》上的报道,简讯下面的责任编辑,名字就是杨择。在密室中重名的可?能性太小了。

“你?写了邪教的报道。”程真脱口而出道,“你?是记者!”

“你?看过那篇报道。”杨择点?点?头,“不?过我现在可?不?是什么责任编辑了。报社目前停了我的职。”

“为什么,是因为不?准报道关于邪教的消息吗。而你?仅仅是写了一份工作倡议而已?。”程真道。

“你?看,官方?都说了和邪教没关系,我却无缘无故地说要警惕邪教卷土重来,这不?是无中生有,引起人民的恐慌么。”杨择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自嘲还是对上司的嘲讽,或者两?者兼有,“当时我可?想着自己还要写连续的追踪报道呢。”

“你?是记者,你?了解案情,你?来找罗业。你?已?经确定罗业在四月二十九号不?在学校。”程真近乎自言自语地梳理着目前的线索,“你?觉得罗业和邪教杀人有关,是不?是。”

“这不?是觉得和不?觉得的问题。”杨择道。

“为了找到凶手,我一遍又一遍地看了四月二十九号案发当天的监控和前一天的监控。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没找到凶手,我没有那个?大海捞针的天赋,我没有受过训练,我是个?普通的调查记者。可?是我却在两?个?监控里都看到了我认识的人。”

“而那个?人就是罗业。”方?灵的语气很是冷静地说道,“杨择,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第133章 学园弥撒(11) 天色雾蒙蒙的,张昭……

天色雾蒙蒙的, 张昭衡在写工作总结,他的桌上?的泡面桶散发着香味。他斜对面的晓利收拾完了东西,背着一个普通的灰色书包, 走过?来,靠着他哥的工位道:“昭哥,泡面冷了就坨了。先吃了呗。”

“唉, 就写完了。”一张纸上?他才写了没几行字, 就说自己要写完了。

晓利咧嘴笑了笑,抱拳道:“昭哥,糊弄学大师。当心王队看到了揍你。”张昭衡最后几个字写得龙飞凤舞, 几乎要粘连在一块, 估计到明天他本人也认不得最后一行字写的是个啥。

“王队疼我呢, 不会。”张昭衡随手把总结放在文件夹里,迫不及待地把一边的泡面挪过?来, 美美地深吸了一口泡面的香气, 酸菜牛肉面, 就是香啊, “晓利,最近几天你也辛苦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昭哥, 你不懂,年轻人的休息就是比工作更累。”晓利说着羞涩道,“芸芸叫我去跳舞,昭哥,想必你一把老骨头是不去舞厅了。”

张昭衡一边如?吞山河一般地吸溜泡面,一边说道:“再贫我叫你加班,叫芸芸没地哭去。”

“你也早点走呗。都没人了办公室。”晓利道, “昭哥,你在这里加班也是不会加钱的。”

“不加就不加,老子不稀罕那么点工钱。反正?我闲着也是没事干,没有?那么多丰富多彩的业余活动。这里还?有?免费水电,多好。”

“活动嘛,你想有?就可?以有?的,我的好大哥。”晓利往门口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道,“昭哥,别再去想新阳那个案子了。都结束了。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心里有?气,这不是没办法?嘛,官大一级压死人。再说了,这么结案大家也都皆大欢喜。你钻牛角尖也没用了,真的,都结束了哥。”

“这是结束吗?这叫压根没开?始。”张昭衡在这说话期间竟然把泡面全呼呼完了,他讲究人似的用湿巾擦了擦嘴和手,“别管我了。我就看看以前的卷宗。赶紧跳舞去吧你,一会儿晚了芸芸该生气。”

“那行,我走了哈。”

人都走没了,张昭衡把泡面一收,走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不过?这空气里水汽很重,看样?子要下夜雨,他没忍住点了根香烟,不抽,光看着它燃,吸点二手烟。他还?是想不通,想不通荣德功为什么去杀人,激情杀人,这是常有?的,问题在于?,荣德功的激情在何处。嫉妒别人的生活美满,要报复社?会,好,这是一个好理由。可?是荣德功虽然是个单身汉,他租住的地下室却比大部?分外?来务工都干净,起码就便池来说,没有?污垢,可?见荣德功经常刷厕所。门口甚至放着一块欢迎光临的地毯,有?九成新,看上?去刚买来不久。他买这块地毯是要干嘛,难道是要欢迎来出租屋调查的警察同志不成?灶台的油垢也不多,但都是在用的,这个人会自己做饭,菜板子边上?有?一个小料碗,放了好几瓣剥好的蒜。他不吃那种重油重盐的大锅盒饭,屋子里找不到任何餐盒的垃圾,只有?一小袋扎了口的厨余垃圾,可?见他对自己的生活品质是有?一定的要求的。甚至说,他的生活要求还?挺高,尽管住在地下室里。

那张“遗书”,也可?以说,是确认荣德功杀人的最大罪证,那是一张从老挂历上?撕下来的纸,背面空白的用圆珠笔写下了他此生的绝笔。

“认罪书

我叫荣德功。是我杀了人,我一定会被抓起来枪毙的。我躲不掉,我怕你们,我想自己死。“

这张纸被当做重要证据收起来了,张昭衡脑子里还?有?认罪书的鲜明印象,尤其?是荣德功的字,歪歪扭扭,看上?去都不像个会写汉字的人,应该是受教育程度太?低的缘故,枪毙的毙写成了闭门的闭。看样?子是畏罪自杀了,法?医的报告是他服用了安眠药,开?了煤气灶,一氧化碳中?毒死了。

一切看上?去都合情合理,甚至是太?过?于?合情合理了。张昭衡一闭眼就联想到荣德功睡在床上?安详的样?子,尽管那是张死人脸,但是就他多年的办案经验,那么平和的死人脸可?还?真不多见。

荣德功今年三十二岁,身上?一点都不脏,可?见经常洗澡,手上?也没有?脏污的痕迹,头发看上?去也很整洁,五官平常,但不难看,可?以说,看不出大部?分工友粗糙的样?子。这样?的人是个单身汉,也是颇有?点让人费解的。应该说他“焚香沐浴”了一番后,开?开?心心地上?西天去了。

张昭衡当时在现场就是这个感?觉。荣德功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张昭衡被自己脑海中?诡异的幻想吓了一跳,那张僵死的青白的脸动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开口对他说话。

张昭衡一不留神,被掉落的烟灰烫到了手背,他思考得太投入了。这几个疑点,他对杨择都说个,尽管按照道理说,他是不该和杨择说的。不过他和杨择认识那么多年,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知道杨择这个人靠谱,不是那种到处博眼球的人。

那天杨择到张昭衡的家里做客,说是做客,其?实是张昭衡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杨择肯定关注,正?好这个案子压在自己手上?,因此他先走一步棋把杨择叫来喝酒了。

“喝酒”,不见酒气熏天,张昭衡自己已经戒酒了,他觉得自己办案喝酒不好,影响判断力也影响身体,正?好杨择也督促他,他就戒掉了,只要有?那个意志力在,他觉得戒酒倒不是很痛苦。只不过他的戒烟之路实在漫漫,他压力一大就想来一根,来一包,乃至一晚上?干掉好几包,买那种五块钱的便宜烟。因此只有杨择一个人喝酒,喝的还?是度数很低的小啤酒。

桌上?摆了一盘从楼下小店买的炒花生米和两碗凉皮,这就是张昭衡招待客人的酒局。杨择并不在意,张昭衡没什么钱,他自己也好糊弄。张昭衡组织了下语言,省略了一点细节和步骤,把自杀现场给杨择一说,问杨择是怎么看的。

“杀人动机,这可?不好说啊。你们就没细查吗。社?会关系之类的。“杨择嚼着花生米,道,”不过?四二九的杀人犯竟是个这样?的人,确实让人挺意外?。监控中?也看到他了是吧。“

“确定了,就是他,那刀上?的指纹也对得上?。”

说到刀,那把刀也奇怪,不是菜刀也不是水果刀,长得有?点像匕首,磨得极其?锋利,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袖子里而?不被人发现,不像市面上?流通的常见刀具,更像私人作坊打磨的东西。这把刀从后背直直地捅入了男孩的心脏,一刀毙命,男孩倒进喷泉里,那把刀也留在背上?。因此男人也可?以若无其?事地趁乱离开?。

“查到凶器哪来的没?”

“好问题,查不到。荣德功这个人的社?会关系极其?简单,起码就表面上?来说,是这样?的。他在一个塑料压机厂当工人,不过?是类似小工头的角色,小队长啥的,做的活不多。照老板的话说是因为他懂点管理,处理事务也好,不是那种会惹事的大老粗。也是因为这样?,他跟工友们也不是特别熟。他家里就没人去过?。”

这也是张昭衡困惑的一点,工友都不来家里做客,他搞那块地毯到底有?什么用,或许单纯只是用来装饰,也有?可?能他另有?社?会关系。只不过?是很不正?式的那种。

“荣德功老家很远呢,老父老母都死了,只有?一个大哥,快退休,大字不识几个的那种。”张昭衡道,“我们找他老家的民警协助了,没发现。他都快十年没回去了。”

“为什么死的是个小男孩。”杨择自言自语道,“那他跟死者家属认识不。”

“压根不认识啊。”张昭衡道,“阳阳他爸妈都没见过?这人。哦,对了,那个小男孩叫阳阳。”

“奇了怪了。童年缺爱?莫非?看到家庭美满的就要上?去捅人家一刀?那也不对,他没事上?街带着刀具做什么,还?是说他已经打算好要报复社?会了,因此特意把刀带上?随机去广场上?挑个人来杀。”

“上?头就是这么定性的。你还?真说对了。”张昭衡叹息道,“连轴通宵两天,屁都没查出来,嫌疑犯也死了,家里人也自认倒霉了。案子就结了,免得引起轩然大波。”

杨择道:“你还?考虑过?什么动机没有??”

“这不是来问你的想法?了么。”

“你说,有?没有?可?能跟邪教有?关。”杨择突然抛出来一句话,把张昭衡听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