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是审珮想?换大学？陈思航认为审珮的水平也许不满意这所大学的头衔，陈思航家中当初也想?迫使他去复读一年，但他自己不愿意，说不如?考研换更好的学校。可如?果是这个原因，审珮就更不可能是单纯的维修工了，除非他后面转专业往机械工程那发?展，那还有可能当梁丕的助理，过?来一块帮忙。

其实?找审珮当面问会更容易，但陈思航看他早餐时不理会任何人的那样子，多半早就把?自己忘了。对他而?言，陈思航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第356章 砂石滩疗养院（35) 她把一张纸条小……

她把一张纸条小心谨慎地折叠了起来?, 就像一个豆腐块。这是她最后一次为协会做事，落笔的时候她的手?在颤抖，但她想到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 她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说不清她的手?抖到底是恐惧还是过分庆幸导致的兴奋。等她退休，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归处。

她的身份隐藏得很?好?, 因为她的工作?只是观察着基地内部的动向，她很?少需要去做什么事，她更不和基地内的眼线联络, 她就像一枚很?早之前就打在地底的钉子, 说不清何?时需要, 一场逼近二十年的漫长蛰伏，基地还没落成, 连它的选址都?还在讨论的时候, 她就被圣师选中, 被举荐至高?层, 她曾经?见过一次“万应仁”。

她的信念在见证了万应仁躯壳中的真?正存在后从此坚不可摧。那是一个人格，或者说是灵魂, 能够在不同的□□中转移, 万应仁是他最新的一具肉身，他自愿奉献了自己的身体，但他并没有失去自我，而?是和禄都?斯共存。她不知道这个令人生畏的灵魂的姓名，因为姓名在此已经?不再重要了，当一个人能够不死?不灭，在任意躯体上重生的时候, 已经?足以代?表一切万物。

江静流在万应仁的身边，这个女?人戴着一副墨镜，只露出了下半张脸，但她身上萦绕着的香味不会让人错认，这种特殊的莲花般的香气是她身份最好?的证明。

“这和你所受的教育并不冲突。”江静流说，她的语气很?温柔和平缓，正在娓娓道来?，“这其实也是一种科学，能够用原理来?解释。从心理学上来?说，这是对于多重人格障碍的治疗与应用。只不过通用的治疗手?段都?太保守了，催眠分析比精神分析更有效，但不论是国?内还是国?际上，受困于主流的保守思想，又被单纯的职业道德所迷惑，不够大胆和突破地进行尝试，催眠可以走得更远。如果把这个理论反过来?应用呢？既然一个人能够在自身产生不同的人格，而?他们从技术上说的确有不同的身份背景、连智力和认知水平都?有高?低，如果迁移到一具无意识的身躯上，岂不是就是全新的人，完全能够独立生存。那么，在一个人身上创造出全新的人格，或者把其他人的人格进行转移，让他们在体内共存，这在技术上有实现的可能。“

“尽管听起来?就像人格的复制品，这只是因为缺少了香功的力量。灵魂被困于单一□□内，无法?和自己的过去和他处产生联系，可如果这个被迁移的灵魂能够牢固地认识到自己是谁呢？不管换了多少具躯体，不管人格存储在多少具躯体内，他仍然是他自己，但他的眼睛可以看到更多的人，接触更广阔的世界，就像拥有千手?千眼一般。即使他原来?的身体死?去，他的精神或者灵魂也将永垂不朽。”

江静流用悲悯的语气说道：“你现在所见到的，已经?接近于神迹。你这一生或许只能看见这一回。”

她看到万应仁的眼睛竟然闪烁着怪异的红光，这本?是一双黑色的眼睛，但此刻转成为暗红色，她听见万应仁开口说话了，连声音都?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她先前听到的那样，就好?像另一个人在万应仁的身体内苏醒。

“你好?，邱暇。”万应仁说道，“在你和圣师接触的那一刻起，我就意识到你的重要性。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确定你能够承担足够重要的使命。”

她吃惊地说道：“在圣师身上你也看得见吗？你的灵魂也在圣师身上吗？”

“当然。”万应仁微笑着，说，“正是因为他的奉献，他才能成为圣师。我的视野很?开阔，这不是一句空话。你可以想到协会中有多少人希望奉献自我，但我也有所选择，这需要坚定的信念，是一个很?稀少的恩赐。”

“所以你可以降临在任何?人身上，包括我？”她说。

“必要时。”万应仁道，“不过我不会轻易去做。你对香功的了解不够深，这近似于涅槃的过程，需要经?受考验。如果你的香功没有修炼到家，你的自我意识容易崩溃，即使我无意于破坏你的灵魂，但我的精神过于强大了，你可能会无法?承受。但圣师和万应仁不一样，他们的灵魂能和我共存，在平时，都?是他们自行在活动。我只是在通过他们的眼睛观察这个世界。”

“请问我可以感受一下吗？不是我不相信，而?是就像江教授说的，我一辈子可能就今天这一次机会了。我真?的想试一试。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她鼓起勇气说道，“我想见证这个神迹，就在我自己身上。即使可能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我也绝不后悔。”

万应仁看了江静流一眼，她点?了点?头，走到房间的另一侧关上了灯光，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万应仁的双眼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看着我，”万应仁说道，“你只需要看着我。”

她抬起自己的脸，在她目光与之接触的那一刻，她感到一阵奇妙的吸力，好?像卷入了漩涡之中，她的意识从她的头脑中抽出，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她的眼前已经?没有万应仁，也没有江静流，甚至没有这个房间，她感觉自己在一个黑暗的场所，仿佛是在一个井底的深处，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她感到孤独和不知所措，只能待在原地，直到一束光从井的上空照下来，占据了天井的大半部分，她走到暖光下，沐浴在这种光芒之中，她意识到万应仁的意识已经在这里了。她的视野突然恢复了清晰，她仍然在这个房间里?，江静流已经把灯光打开了，她看见万应仁还坐在原处，不过他的眼睛已经?褪色，他说道：“你感觉怎么样？”

她看到自己站了起来，这种感觉特别奇怪，好?像她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的自己仍然在井底，另一半的她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并且她不受自己控制地站了起来?，并不出于她自己的意志，“她仍然清醒。”她听见自己说，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以这么低沉，几乎是从她的胸腔开发出来的。

“我会试着让她说话。”

光线的位置好?像发生了偏移，她感觉自己更在躯壳的中心之中，忽然间她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她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她正在房间内自由地走动，她说道：“这个感觉很?奇妙。”

“我刚刚在一个黑色的地方，好?像是一个深坑的底部。那里?很?冰冷，而?且孤独。我这是在哪儿？”她问。

江静流回答道：“在你的意识深处。这个空间你本?来?意识不到，直到万应仁打开了你的房间，你才会意识到你的自我意识。你看到一束光亮了吗？”

“是的，我看到了。我感觉很?温暖。”

“那是他的意识在你身体内的投射。这只是一次短暂的照亮。你该醒来?了。”江静流再次关上了灯光。

那束光亮消失了，她感到有些许失落，但很?快她就不在井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托举着她，把她送到天坑的边缘，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原状，房间内灯光明亮，万应仁和江静流都?看着她。

“你还好?吗？”万应仁问，她发现他的声音又变了，变得和最初一样。

“我没事。但是，他走了？”她问道。

“别的地方更需要他，他这会儿很?难兼顾到这里?。”江静流说道，“协会的人手?不够多，有时候我们的确分身乏术，这就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

“我能够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学生。”她说道，困惑不已。

“你不必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只要你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进。”江静流说，“你的成绩非常优秀，你考虑过毕业后走更加学术的方向吗？有一个项目正在招收实习生，符合你的专业，它在这两年内会正式开始。”

江静流递给她一份文?件，她只是看了前两页，就被其中的构想所吸引了，她意识到这个计划即使不是为了协会，她也很?想参加，她说道：“会不会有很?多人申请？”

“基地真?正落成后，在前三年内有很?大的人才缺口。我找人评估过你的成绩，你足够优秀。”江静流说道，“我们对你很?有信心。等你真?正进入基地后，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你在你的位置上好?好?工作?，展示你的才华，实现你的理想，这样就足够了。”

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本?书，看样子是要去休息室，她路过审珮时不知怎么的脚崴了一下，审珮本?可以轻巧地避开，不过他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于是他顺手?把她扶住了。

“谢谢。”女?人说道，在她起身离开的时候，审珮感到有一个东西留在自己手?上，一块很?小的玩意，感觉像一张折起来?的纸条，他捏在手?中。女?人没说任何?多余的话，朝着休息室走去。两人的接触很?短暂，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审珮的手?随意地搭在口袋外侧，那个纸条从手?心滑落进口袋中，他朝着前台走去，问：“你好?，冷气总机的工作?间在哪儿？我想先确认一下情况。”

“和配电室在一块儿吧？”前台的工作?人员显然有点?犹豫，说道，“不好?意思，我得找经?理确认一下。”审珮点?点?头，他看着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离开前台，朝着西边的走廊过去，走进其中一个办公室。

“就在配电室旁边的工作?间里?。”工作?人员出来?后对审珮说道，“我现在带您过去吧。在酒店的后边，不是很?好?找。”

“麻烦了。”审珮说，他静静地跟在工作?人员身后，从酒店前门出去，往后绕到建筑的背面，这个地方和隔壁的一座服务中心相连，有一间配电室，上面写着配电重地闲人免进，旁边又有一扇小门，写着专用空调机房。钥匙给了审珮后工作?人员就离开了。

审珮打开门走进去，没管房间里?的那一台管道式冷风压缩机，它几乎把房间占了一大半，他并不怎么懂得修理这种设备，看了也没用。他走到一边，趁四下无人把兜里?的纸条打开，发现上面居然是一个制备步骤，流程相当简单，用瓶子底部的编号代?替了品名，一个没有受到专业训练的人也能照着做。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纸条？审珮想到自己那个黑色行李箱中的几瓶不明物，这无疑是要他通过这几样东西合成某种物质，这必然有某种副作?用，也许是麻醉剂，也可能是某种毒剂。

第357章 砂石滩疗养院（36） 一群人围着这个……

一群人围着这?个黑色塑料箱, 就好像这?是一个手提箱式核发射器，同样是一款黑色的公文包密码箱，里面携带的物品足以引发世界大战。

几分钟前, 李万绦到了罗云道的房间，发现?里边人很多?，除了梁丕和审珮, 所有人都在了, 他们聚在一起仿佛是在开小组组会，李万绦敲门?后，看到开门?的是方青, 他推着清洁车进来, 就像学术会议中场休息时服务员过来打扫卫生, 他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尽管他清楚他跟审珮就是俩编外人员, 他说道：“我没?打断什么吧？你们看起来很忙。”

话一出口李万绦就感?觉到这?个语气有点阴阳怪气, 他尴尬地挠了挠一边的脸颊, 但好在没?人把他的语气拉出来批判一番, 不知是对李万绦不在意，还是他们心胸开阔, 注意力不在这?种小事上。

“就只是看起来而已。”何知君笑了笑, 说，她往房间里边走了走，给李万绦和他的推车留出位置，“真找着事情做了，也不会聚在这?里对着空气头脑风暴。”

“那我刚好有东西带过来。”李万绦说，他注意到这?句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多?少有点万众瞩目的压力, 他蹲下身把这?个盖在浴巾下边的行李箱拿出来，放在了姜州清理出的书桌空位上。

“这?个是梁丕让我拿上来的。”李万绦介绍道，“他说这?是罗云道想要的线索。看完要原路放回去。“

方青说道：“这?是审珮的行李吧。”如果?是梁丕自己的箱子，他根本不会这?么大费周折，而且把自己的关系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