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道原来一定不叫这个名字。”方青估摸了一下字体间?的空隙，道，“应该是四个字的。”

穿过这个门头，就能看到里边两层式的白色平房建筑物，上面的内容是红字的“还魂街道办事处便民?服务中心”。他们总算来对地方了。

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柜台摆在最中央，柜台后?面坐着早上引导他们各自前往工作?单位的社?工，低着头似乎正在处理文件。

“你好。”方青说道，“现在能接待吗？”

“当然可以?了。”社?工噌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她?似乎有什么不能在柜台后?面坐着服务的指标，立刻绕了出来，来到罗云道与方青的跟前，她?的手臂上依然戴着红袖标，脖子上还有她?的社?工证，笑容可掬道，“随时为你们服务嘛。请问你们是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罗云道温和道，“我们刚来还魂街，对这一片区域不太?熟悉，就是想问问这儿有没?有街道地图？如果有地图的话会对我们尽快融入这里有帮助。”

“很抱歉我们没?有纸质的地图。”社?工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们画一张，就可能比较潦草，这样可以?吗？”

罗云道点?点?头，社?工从柜台后?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用台面上的黑色水笔画了起来。

“我们还魂街道的主干道，也就是还魂街是东西?走向的一条大街，路边都?是临街的商铺。在靠西?的区域是轻工二厂家属院，东边有新界小学和新界初中，在这一片后?边，又是一个居民?区，自建房比较多。我们街道办在最北边拐弯的地方，其实只要找到喷泉就能看到我们了。“社?工画的地图的确很潦草，除了多提供了一个名为轻工二厂家属院的地点?外，没?有增加新的东西?。

罗云道看了眼地图，问：“轻工二厂在哪儿？”

社?工的笔顿了一下，没?有预料到罗云道会问这样的问题，她?说道：“好几年前就整体搬迁离开?了。”

“那厂里的职工也一并走了吗？”罗云道又问，他看起来只像是好奇地随口一问而已。

“可能走了一部分吧？”社?工的语气很犹豫，“厂子在我来这里之前就搬走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走了多少人。”

“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罗云道说，方青正在大厅里到处转悠，表现出了他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没?有耐心，“对了，街道办这会儿就你一个人在值班吗？”

“没?有，我们办事处的主任在里边的办公室。早上进来了很多新住户，她?这会儿应该正在处理文件吧。还有早上在外边接待你们的登记处工作?人员，那是我们街道办的正式工，她?也在这里。只不过她?们都?是坐办公室的。”社?工笑了笑，“我是临时工啊，所以?主要负责在大厅接待。”

第272章 入住还魂街（12） 罗云道拿走了这张……

罗云道拿走了这张地图, 但这基本上是?废纸一张，没什么作用，还?魂街道的规划不复杂, 前提是?社工把所有的地段都囊括了，他?们两人看一眼就能另起?炉灶画出一张一模一样的。

“这张纸可以给何知君他?们。”方青说道，“聊胜于无。”

“没准等我们见到他?们的时候, 他?们已经把大部?分地区都调查清楚了。”罗云道笑了笑, “还?魂街的规模放在现实中也不过只是?个热闹的居民区而已。如果有一场追逐战从头跑到尾都不需要十分钟。”

“规模小不意味着简单。即使是?在罐头一样狭小的地方，如果找不到线索，仍然会?困死?在其中。”方青接过罗云道随手塞过来的地图, 叠了几下塞进了自己的外裤口袋里?, “不过好消息是?, 起?码我们知道了一点东西，这个鬼地方和安息桥有关。”

“说到安息桥, 你对它了解多少？”罗云道忽然道, “我指的不是?历史沿革, 而是?它内部?的密室成因。用成因这个词可能把情况简化得太多了, 但你应该懂我指的是?什么。”

“不多不少。”方青叹气，很少年老成的样子, 跟他?此刻的形象诡异得重合, 因为实在太冷了，在他?们从学校出去后，就随便找了一家服装店买了衣服换上，同?样是?”贷款“消费，那?是?一套卡其布的长袖长裤，方青穿着就像上世纪准备下乡插队的知青，“里?面触发密室的几率很高, 我觉得可能跟医院的特殊性有关系。当一个地方充斥着大量精神不正常的人，用玄学的说法就是?这地方的磁场不对劲。在我和梁丕经历了很多个密室，同?样，在这个医院里?，也有别的‘玩家’存在，但他?们的结局有些不是?很好。你不能指望一些本来就无法应对日常生活的人在密室中有什么饱含理智的体现。我和梁丕可以说是?脱离得最?干净的两个人，因为我们跑了出去，物理意义上的离开了。这意味着安息桥可能不再对我们起?作用。“

“安息桥对你们具体有什么作用？可以用语言表达吗？”罗云道说，“不是?反复把你们拖进密室的作用，而是?其他?方面。”

“当然有。”方青眼神往周围瞟了一圈，看NPC无人注意他?们，扯着罗云道的袖子往旁边的巷子走去，往内走了几步，确定?绝对不会?有人听到之后，才说道，“我们这些安息桥的病人...更?容易获得一些特质。”

“特质？”罗云道重复道，饶有兴趣地在舌尖回?味这个奇怪的名词。

“可能是?因为精神病人有比较严重的幻听幻视的原因，我不清楚，但的确有这个规律在，越无法区分现实与?虚幻的人越容易在密室中取得一些特殊的‘优待’，有时候这像一种能力，但这种能力会?反作用于其本身?就很不稳定?的自我，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这是?密室，因此这些带来的特质让这些病人看起?来更?像一种特殊的怪物，而非像你们这样正常的玩家。你接触过程真，她?也曾经是?安息桥的病人之一。“方青继续说道，”她?看起?来很正常，对吧。甚至我看起?来也正常，梁丕更?正常。“

“她?有很强烈的这种特质，乃至于成为了一项砝码，足以和密室达成妥协。只是?这种妥协不代表她?能取得上风。”方青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她?说她?也并?不完全清楚。”

罗云道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在安息桥碰见过程真。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说这是?她?的心?象房间。”

“你什么时候去的安息桥？”方青说，“你没告诉过我。”

“你刚来那?会?儿，我去安息桥调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罗云道说，“作为突然闯入我生活的陌生来客，我有必要调查一下你的来路，不是?吗。”

方青点点头表示理解，道：“我的出现确实很可疑。”

这段短暂的对话结束后，他?们又从背光的角落里?出现，汇入街上的人群之中，其实还?有许多话题没有得到讨论，但他?们都默契地选择戛然而止。在这里?进行?详细的谈论不是?最?好的时机。

没有多走几步路，方青眼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挥了挥手，姜州脸上的表情很明显也同?样看到了他?俩，立刻从行?人中穿过，彼此汇合。

方青问：“就你一个？”

“何知君先回?工人鲜奶了。”姜州说道，“刚走不久。我们发现了一个线索。罗哥你们要不去看看？内容比较多，我背不下来。”

“是什么东西？”罗云道问。

“轻工二厂家属院的宣传栏有一篇文章，我和小君都怀疑和这个密室的主旨有关。上面写的是?一种气功宣传。”姜州回?忆了一下，组织语言后继续道，“叫香功，全称是?佛法芳香型智悟气功。整个厂的职工都参加了。上面还?有一张配图，是?一个小孩坐在莲花上，双手遮着脸。”

“又是?莲花？”方青纳闷道，“这个气功的类型我没听说过。但我和罗云道刚刚从街道办事处过来，那?边的喷泉里?面的雕像，就是?一个女人站在莲花上。但旁边围绕的是小天使，看起来和佛教关系不大，但又不是?传统圣母像，可能是?一种融合。”

“这种气功本身?就是?对历史根源的牵强附会?，掺杂一点西方基督教的学说倒也正常。”罗云道说，“另外，你说的香功这个东西，我听说过。这种气功据说是学了之后人会变得很香。你说的配图上小孩双手遮脸，应该是?他?们的一个经典动作，意思是?闻一下自己的手掌，有没有散发香气。”

“我去，难怪啊。图片下面的配字就是?闻闻我香不香。”姜州惊讶道，“罗哥没想到你对这都有研究。”

“你这发言很危险啊，我不是?研究，只是?略知一二。”罗云道摇了摇头，“上面的骗术和鬼话放到现在可能很多人觉得愚蠢，但在当时的确流行?。这套东西改头换面，变成另一种气功，另一种养生之道，仍然在流传。”

“我跟罗云道过去看看。对了，我这里?有张地图，就是?办事处的社工给画的。”方青从兜里?掏出叠好的一张纸，“你收下吧，千万别客气。”

姜州本来有点感动，摊开一看有点哭笑不得，说：“这也没标注什么啊。”

“这不是?好歹告诉你办事处在哪里?了吗。”方青笑道，“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还?有一件事，”见方青和罗云道两个人拔腿要走，姜州叫住他?们，说道，“我住的房子在家属楼，里?面的房间我刚才和小君进去看过。剩下的原住户的东西不多，但有一副画和一张拼图。拼图的图案是?鱼戏莲叶家和万事兴那?种。但是?画是?有人赠送的，送的人是?...“

姜州努力回?想了一番，这个名字毕竟不是?太特殊，很容易和生活中太多常见的姓名搞混，说道：“周衷振。热衷的衷，振的振。这个人也许是?关键的NPC。“

“我知道了。”罗云道点了点头，“我会?留意。”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像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似的，事实上当姜州说出气功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出不对劲，等周衷振三个字刚一出口，罗云道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罗云在天坑边上失手杀掉的人正是?周衷振，铜氓山基地开发建设部?的副总工程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轻工二厂的家属楼？还?魂街跟轻工二厂又有什么关联？

罗云、禄都斯、气功、周衷振...这一连串的东西紧紧纠缠在一起?，叫人理不清楚，罗云道就像得到了四处散落的拼图碎片，想要拼凑起?来，却始终无法获得全貌。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徐徐图之，着急是?整个密室中最?没用的情绪，急也没用，线索不会?自己主动跳出来。

告别姜州之后，他?和方青马上就去了家属院，见到了那?一片堪称自行?车坟场的画面后，他?们和何知君有了差不多的想法，那?就是?这里?的住户人数以及时间线有大问题。

“锈得很严重。”罗云道检查了一下挡道的那?辆自行?车，对方青说，“两个推论。一个是?自行?车存在的时间线和这里?的还?魂街有冲突，能锈成这样起?码已经过了几十年。第二个推论，这是?人为造成的。什么情况下会?产生严重腐蚀。这些自行?车曾经长时间泡在了水中。”